“晋王殿下身份贵重,单独开了一席。裴督帅坐次客位,跟晋王殿下挨一起说话。其余宾客都不敢说话,在默默吃席。”
“默默吃席”四个字太形象,姜鸾噗嗤笑出了声。
她抬手指了指庭院廊下的几处岗哨,“我看这些将士穿的甲,不像是早上随我出宫的三百亲卫?”
李虎头: “哦!那边是裴督帅带来的五百兵,咱们的三百兵在这边!院子太大了,咱们的三百兵不够,两边联合布的防。”
“很好。”姜鸾摇了摇团扇,轻描淡写道,“真是亲如一家啊。”
李虎头是个憨厚人,还没听出不对劲,摸着自己的大脑壳,谦虚道,“两边都认识,从前都是禁中当值的,该当的,该当的。”
姜鸾被他给气笑了,“虽说拨进了我的公主府,李虎头,你麾下这三百兵还当自己是裴督帅的兵呢。今天运气好,裴督帅登门送礼来了。改天如果裴督帅登门来拿人,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李虎头愣住了。
他终於回过味儿来,赶紧单膝跪倒谢罪,“末将不敢!末将拨进了公主府,就是公主的兵!公主指哪儿,末将就打到哪儿!”
“这就对了。”姜鸾叹了口气,手里的团扇摇了摇,心累得慌。
“起来吧。先做一件事,把咱们府上的三百兵,和裴小舅的五百兵分开吧。”
——
李虎头出去一通忙活,片刻后,三百公主府亲卫全副披挂甲胄,肃然站在正堂四面廊下,把里面的宾客和外面隔开了。
姜鸾缓步走进正堂,一眼便看见了主客位独坐的晋王。
烛火下,晋王映出满额头亮晶晶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侧边的次客位,放置着一处清漆长食案,一个竹席。
裴显唇边噙着常见的淡笑,盘膝坐在竹席上,神色轻松,眉眼舒展,看起来一副交谈得颇为愉快的模样,手里慢条斯理地拿刀切着一块炙羊腿。
丝竹声悠扬,歌舞曼妙,但满座宾客无人交谈,果然都在‘默默吃席’。
‘默默吃席’的同时,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听主客位那边传来的时不时的交谈声。
“上次得见晋王殿下,还是在三月里了。后来殿下便抱了病。”
裴显轻松地切着嫩羊肉,“京城事多,一晃居然近三个月了。不知晋王殿下病势养得如何了?”
晋王捂嘴咳嗽了几声,筷子扒拉着瓷碟里的几根菜蔬,声线有气无力,
“劳烦裴督帅挂念。病势反覆,总不得大好。”
他今日借着送贺仪的机会,两个半月以来首次出了王府,原为了探一探京城的风声,决定要不要入宫请罪,能否顺利了结开春时和圣人结下的恩怨。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