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吃了一颗晶莹甘甜的紫葡萄,云淡风轻回答,
“让人忌惮,未必是坏事。总好过隐忍退让,最后让人踩在脚底下。”
两人对坐着吃完了一碟葡萄,文镜那边还在剥第二盘,裴显抬手阻止了。
他在银盆里洗干净了手,站起身来,“事务缠身,不便多留,告辞。”
姜鸾懒洋洋倚着凭几,“这就走了?文镜你真不带走?小舅这么放心把他扔我这儿?如果我天天叫你家爱将剥葡萄呢。”
裴显平静地道,“叫他剥。”
文镜木着脸侧坐着。
姜鸾‘嗯?’了声,单手托着腮,身子前倾过去,仔细看文镜的表情,“啊,生气了。觉得剥葡萄委屈了?我倒是想把你还回去,你家督帅又不让。”
文镜不应声,转过头去,对着墙抹了把眼角。
姜鸾突然觉得没意思,指尖敲了敲文镜的胳膊,
“算了,葡萄都被你剥干净了,今天没你的差事了,回去歇着吧。晚上的清炖鸽子汤你也领一份。……喂,别哭了,我被你堵在公主府里寸步不能出,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啧。”
她回头问春蛰,“我帕子呢。”
拿过自己的一方干净帕子,塞进文镜手里。“脸抆干净了再出去,我的公主府亲卫指挥使,可不许当着人的面哭鼻子。”
文镜飞快地抆了下眼角,闷声说,“公主看错了,没哭!”抓着帕子大步出去了。
裴显目送文镜的背影出去。
“既然是圣人亲下的手谕调他来公主府,圣人亲自颁下第二道调令之前,他只能是公主府的人。看刚才你们的相处……”狭长的凤眸瞥过来一眼,“阿鸾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姜鸾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一时没应答。
裴显笑了声,“又想什么歪心思呢。”
姜鸾指尖随意地转着黑亮发尾, “我在想着……裴小舅答应我一件小事,我就不为难你的爱将。”
“什么事?说来听听。”
“把谢节度叫出来,当面和我二姊见个面,说几句话。”
当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提。
裴显这下皱眉了,“不合常理。谢节度虽说是皇后娘娘那边的外戚,但毕竟是朝廷节度使的身份。领兵的外臣,如何能单独见尚未出降的公主?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
“那就要看裴小舅的本事了。”
姜鸾掂起一颗剥好的紫葡萄,捏在指尖端详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把人叫出来见一面的区区小事,应该不难办的吧。”
裴显唇边噙着淡笑,振衣起身。“事情确实不难办。但阿鸾,你需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别人胁迫做事。”
“女儿家的这点事,哪里称得上胁迫二个字那么严重呢。”姜鸾掂着紫葡萄,晶莹的汁水流在雪白的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