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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闲和她商量着京城里的时兴样式,什么如意斗拱,五彩遍装彩画,她一律不要,只有两个要求:

快修,省钱。

商量的结果,淳於闲索性去找了军匠,省去一切装饰用途的繁琐构造,修起一座类似军里的望楼。

——绝对快速,绝对省钱。

当天夜里,或许是傍晚时喝了酒,在别院里睡了一觉的缘故,她睡到半夜便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在绵延不断的敲击声响里,起身翻帐簿。

外间守夜的秋霜惊起查看,把两层纱帐左右挂在金钩上,明亮烛火映了进来。

“公主怎么睡下又起了?可是梦魇着了?”

姜鸾摇头,翻到帐簿最后一页。烛火映照下,淳於闲在最后一页列出的结余数目:“折算足金千斤”赫然在目。

姜鸾的心里安稳了几分,指尖点着‘足金千斤’四个字,感慨,“如今算是有点钱了。”

秋霜又是愕然,又是好笑,忍着笑接过帐簿,服侍她重新睡下,“如今刚开府,帐面上多点少点都无妨的。奴婢们可以吃苦。”

姜鸾闭着眼摇头,“不行。其他的苦都能吃,吃不了无钱的苦。”

前一世,她吃够了手上无钱财的苦头。

宫里不乏忠仆,但更多的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以权可御之,以利可驱之。

但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傀儡女君倒霉起来,手里无人、无权又无钱。

裴显不肯给她。

自从洛水漂流的那一夜后,岁月漫漫,无趣且长。她之后度过的人生如果分成十份,病床上昏睡度过的时日至少有五份;和吕吉祥彼此干瞪眼的不愉快的时日大约有一份。

江边把她捞起来的裴显,也占了大约一份。

前世,从他们江边的初次见面开始,从她没有说完的那句‘奴从城南逃难出来——’他半路打断、带着淡淡嘲讽回的那句‘臣裴显,见过汉阳公主’。两人之间的相处,始终充满了不信任,试探和怀疑。

这一世却不知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就‘舅甥情深’了。

姜鸾靠在床头,越想越好笑,噗嗤笑出了声,肩膀微微地抖动。

秋霜见她虽然睡不着,但精神不错,放下心来,放下帷帐,又过去打算吹熄烛台,

“还不到四更天,公主再歇会儿。”

姜鸾哪里还睡得着。

她靠在床头,理所当然地伸出手臂,“秋霜,过来让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