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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里强弩留下的严重穿透伤,时隔半年,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两个铜钱大小的伤疤,摸起来比周围皮肤凸起一块。

“要在身上留一辈子了。”姜鸾摸着那块凸起的疤痕,惋惜地说。

裴显不觉得如何。

“一辈子摸爬滚打,多多少少总是要留几个疤。这个还算小的。”

姜鸾指着上臂处的疤痕,“这个也是新疤?什么时候伤的?”

上元那夜她就发现了,当时还想仔细研究研究,后来给疼忘了。

裴显把里衣往上拉,挡住上臂的疤痕。

“八月初十,朔方节度使韩震龙率领乱兵闯入皇城,当夜负隅顽抗。他手上有些功夫,被他一刀抆过上臂。不是什么大伤。”

答完了,他的手搭在被角,也理所应当地回问了一句,“殿下的伤处呢,可好些了。”

姜鸾瞬间警醒,牢牢地扯住被子,“不许再掀我被子,冷!”

裴显没跟她争抢,松了手,自己整理好了衣裳,说,“殿下好好休息,臣三日后再来。”转身出去了。

人真走了,没回嘴,没动手,姜鸾反倒怀疑地盯了晃动的珠帘好久,喃喃地自语,

“听二姊说了谢大将军怎么待她的,谢大将军也是节度使出身,他听进耳里,反省自己了?”

春蛰在外间等候好久,终於等到姜鸾会完客,赶紧进来说,“该抆药了殿下。连着整晚的会客,都耽误了上药的时辰了。”

姜鸾点点头,召她近身,掀开了覆盖在身上的软衾被,让春蛰抹药。

春蛰手里拿的是御医上好的伤药,小心翼翼地坐近过去,还没动手涂抹,只说了句,“殿下的胫衣再往下褪一些——”隔断外蓦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沉嗓音,

“殿下刚才穿成这样……召见文镜?”

姜鸾听着声音就觉得不好,抬手把衾被又盖上了,没好气地说,“怎么不能见人了?穿着裤子呢。”

刚才她死活不让裴显掀被子是有原因的。

她现在一天得抹三遍药,下身穿了绸裤难受,不穿又觉得心里有点过不去。

权衡再三的结果,还是穿了条裤子。但穿的是如今已经很少人用的胫衣,俗称开档裤,穿在整齐会客的上身大衣裳里头,上身衣裳垂落的布料严严实实地把胫衣遮盖住。

裴显透过木隔断看在眼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心头一把火烧得熊熊旺热,从胸腹直冲上头顶,忍着还没说什么,姜鸾已经烦了。

“刚才已经走了,又回来,整天的杀回马枪!穿着普通裤子你倒是看着舒服了,我穿得难受。你看得不舒服,别回来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