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两三天,热度才退下去点,突厥那边又发兵绕过长城,攻击了边境的几个州县,屠了一座城。
他忙着整顿军需,准备粮草,点将出征。
等小规模的战事平定,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了。
他空闲下来,专门挑了一个六个月大的小马驹,养在皇宫马厩里,等着她来找他再提跑马的事,就把小马驹牵出来。
她却从此不再提了。
他等了整个月,没有等到她的消息,以为她折腾地病了一场,自己想通了,不再折腾自己。
谁也没有再提跑马的事。就此搁置。
养在皇宫马厩里的那匹小马驹很快长大,被牵出去充作了战马。
——
裴显在山下军帐里睁开眼的那个瞬间,模糊的梦境立刻远去了,脑海里只留下她沮丧地抱着膝盖,坐在步辇里的一抹单薄身影。
他见过她当面做出类似的姿态。
那还是正月里,天家夫妻因为顾六郎的事生了龃龉,她在紫宸殿被波及,不知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装作无事地出来之后,站在紫宸殿外空旷的庭院里,就是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抱膝蹲在了松柏树下。
他得讯赶去,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肩头,把人劝起了身。
后来……她就突然高兴起来,领着他去了东宫。
裴显在漆黑的中军帐里睁着眼。
他已经不记得刚才梦境的具体内容了,但他隐约感觉,梦里的自己似乎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让那道单薄荏弱的身影,以受伤防备的抱膝姿势,坐在步辇里孤单离去。
再想要细想下去,却又什么都记不起了,只剩下一丝怅然残留心头。
山里入了夜,靠近战场凶地的人格外忌讳鬼神之事,除了巡值的将士,少有人单独走动。
裴显却不怕鬼神之说。
如果说是鬼神之力让她的身影夜夜入梦,他多遇些鬼神又何妨。
他在夜幕下里起身,独自提了一盏灯,步行到了山脚下的河边。
这处河水,是姜鸾头一天祭祀的战场边的同一道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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