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聚拢着众多进不了城的难民,城里许多有家有业的富户收拾了金银细软,只等清晨坊门开启,就带着全家老小乘车往南边奔逃。
出城的车马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竟然阻塞了南门。
朝中让裴显带领玄铁骑精兵,出京支援前方战事的呼声越来越高了。
端庆帝姜鹤望在皇宫里也听到了风声,把姜鸾召过去商议。
“裴中书曾经说过,突厥新可汗狡猾如狐,说得不错。”姜鹤望感慨,“谢大将军似乎总是慢一步,总是缀在后头跟着。这么多天了,正经仗没打几场,人都快到京城下了。”
姜鸾说,“没有胜,但也没有败,腾龙军的五万兵力尚在,兵强马壮,只在等候时机。”
端庆帝摇头,“他们都说,仗打成这样不妥当。裴中书的玄铁骑战力精锐,对战突厥人的经验又丰富,应该换一换,把玄铁骑派出去做前锋,挡住京城外的突厥人;再把谢大将军召回来,镇守京城。”
说到这里,他冲又疑不决,“阿鸾,我怕啊。临阵换将,战场大忌。万一……”
后面的半截话,谁也没说出口。
他们的长兄,当初好大喜功,坚持御驾亲征,諡号得了个‘灵’字的恶諡,有七分原因来自战事上。
仁者少兵。但既然动了刀兵,坐在龙椅高位上,被千万人口称着‘圣人’顶礼膜拜的君王,谁也承担不起战场兵败,书写进史册的耻辱后果。
姜鹤望虽然性情宽和,但他还是怕。他也承担不起。
姜鸾沉默了许久,说,“把裴中书召来紫宸殿,屏退左右。只有二兄,我,裴中书三人在场。二兄亲自当面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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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臣有个更好的主意。”
裴显被召入紫宸殿,耐心听完端庆帝的絮叨烦恼之后,直截了当地说道,
“威武将军丁翦,领南衙禁军十六卫镇守京城。臣领着八万玄铁骑出城驰援。不必召谢大将军回返,叫他的腾龙军继续在后面咬住突厥骑兵的行踪。玄铁骑和腾龙军两路夹击,必能剿灭来犯的五万突厥兵。”
姜鹤望琢磨了一下,连连摇头,“冒险!太过冒险!南衙禁军十六卫,号称二十万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里面的猫腻,八万军户空饷,去年太行山又阵亡了八万,空出来的缺额至今连一半都没补齐!就这不到十万的老弱病残……
“南衙禁军十六卫,号称二十万,实额五万八千四百人。”裴显淡定地接口,“臣今年春夏着重整顿了南衙禁军,最新报上来的人数,绝对实打实,不弄虚作假。”
姜鹤望:“……不到六万人!守百万人口的京城!”
他声音都惊得发颤了,“裴中书!你……你……万一哪里出了岔子,你是要坑死朕啊。”
裴显站在原处,岿然不动地回应,
“臣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两军出城夹击,对方的五万轻骑到不了京城。圣人有忧虑的话,臣可以请立军令状。”
“按臣的部署,此战若不能大胜凯旋返京——就以马革裹屍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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