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目光微闪,沉声答道:「君上无错,一切全是臣的错,臣教子无方,以致犯了弥天大错,幸亏大王仁慈,犬子才得以活命。」陈梓坤摇头不语。
秦元稍作思索,郑重说道:「大王请放心,当此国家危难之际,微臣和众位老臣断不会有别的心思,定会一心一意爲国效力。周通和韩奇那儿,微臣今晚就去他们府上劝说,断不会再出现陈仓之战时的景况,若再有此类事情。大王无须开口,臣自有处置。」
陈梓坤点头,正色道:「如此,多谢二叔了。」
秦元躬身施礼,告辞离开。
陈梓坤还想去见见父亲,就见陈六子猫着腰跑了过来,吭哧了一会儿说道:「大王,太上王说了,明日就要出战了,他先回去跟太后道别。请大王……不要去打扰他们。」
陈梓坤脸皮一抽,故作严肃的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陈六子急匆匆的溜回去。
「李思原--」
「奴才在。」
李思原迈着一溜碎步跑了过来:「大王--」
陈梓坤一脸倦态的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不说话。
李思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王,奴才会一点推拿功夫,可以给大王解解乏。」
陈梓坤微微点头表示应允,李思原挪到椅子后面,伸开柔嫩的双手轻轻地在她的肩上按捏。动作不轻不重,拿捏得恰到好处。
陈梓坤顿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她漫不经心的问道:「本王看索超似乎对你很是不敬,你爲何要替他说话?」
李思原正色道:「奴才既然决定要当大王的奴才,一切事情都要以对大王有利爲准。索超虽常常蔑视於我,但他大败鞑子、有勇有谋是真,奴才不知便罢,若是知而不报,便是对大王不忠。」
陈梓坤心中大是舒坦,她又状似随意的叹道:「有人曾对本王说,你将来必是一个小人,但本王观你言行,却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用笃定的语气说话,但李思原却仍从细微处听到了一丝犹疑不定……还有试探。
他酝酿片刻,用凄然的声调说道:「大王试想,世人都说小人喻於利,可奴才发誓除了想复仇之外,绝不会仗着大王的恩宠谋取一丝一毫的私利。奴才已是半残之身,又是孑然一口。利对於我又有何用呢?奴才知道,有很多人看不惯奴才这副奴顔婢膝的姿态,看不惯奴才这不男不女的相貌,可是若有可能,奴才难道不想像他们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陈梓坤连忙安抚他:「好了好了,本王自然是信你的。你不必担忧。小人不小人的,本王心中自有一杆枰来衡量。你也别把他人的言论放在心上。这世上谁人不被说?别说活人了,哪怕是死了几千年的死人也照样有人说他是非?」
李思原抆抆眼泪,郑重保证道:「大王尽管放心,无论谁说什么,奴才都不会记较,更不会落井下石。因爲奴才知道,他们向大王进谏也是爲了大王的江山社稷着想,从这一点说,奴才和他们也算是殊途同归。」
陈梓坤十分满意,她换了个姿势说道:「等过些日子本王就升你爲内侍总管,你和贺秋分管两边。
李思原满脸欢喜,立即叩头谢恩。
陈梓坤歇息片刻,匆匆用完午膳,便开始埋头工作。大书房的长案上摆着小山一样高的奏折奏报。西北、东北、东南边境的驻军粮草问题,人事调动问题……许多问题一齐涌挤上来。一道道的命令传发出去。她的大脑需要一直保持高度清醒,不能有丝毫差错。李思原在旁边给她连砌了几壶浓茶以消解午后的困倦。
这时,文杰匆匆进来。她扫了李思原等人一眼,一旁伺候的内侍宫女急忙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文杰面带急色,低声说道:「大王,近日来天机阁发出的信鸽失踪了十几只,臣怀疑是有人蓄意射杀。」
陈梓坤的心猛地一沉,急忙问道:「可曾泄露军机?」
文杰摇头:「这倒没有,但臣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来请大王裁夺。」
陈梓坤皱着眉头想半晌,突然脑子灵机一动:「信鸽容易被射杀,而且还有天敌,那么我们用鹰送信如何?」
文杰双目骤然一亮:「这倒是好办法。」
「那好,你即刻去民间搜访善於训鹰的人才。重金聘来。」
「遵令。」文杰刚要告退,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文杰的步子不禁一顿。
陈梓坤比上午镇定多了,她轻轻叩着桌案冷声说道:「姓袁的你终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