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恢心电念转,很快便恢复正常,向陈王及众人拱手笑道:「王恢告辞。」
陈梓坤命人护送他回驿馆,众臣也陆续散去。
过了两日,郑喜和王福摇身一变成爲了胡商,姐弟二人自幼生长在边境,再加上家中开着酒肆,迎来送往的都是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人。两人将各国商人的语言生活习性摸了个透彻。因此郑喜扮成胡商来毫无破绽,因爲两人长相与胡人不同,郑喜编的身份是父亲是胡人,母亲是汉人,这在胡地也颇爲常见。当日刘据随意让人盘查了一遍后,便再也没有了后续。一直对他们姐弟信任有嘉。
两人带着商队带着陈魏边境,联合当地的大小商人五十多人,买了若干猪羊和军需粮食,由郑喜带着各大商人代表前去军营劳军。郑喜深知刘据此人一向好名,她更是挖空心思投其所好,赶着几十辆牛车,一路大张旗鼓的行进。人还未到,沿途的百姓都已经得知这是因爲大将军刘据颇得民心,边境的商人百姓自觉前来劳军。刘据听闻斥候报知,不禁矜持的笑了笑,摆摆手吩咐军务司马道:「这个王贵(郑喜的化名)真是懂事。等他来了,尔等好好招待,不得怠慢。」军务司马只得答应。
刘据到达晋南后,稍事休整,第二日上午便开始命令大军轮番攻城。魏军战力强悍,晋军守城有方,双方便开始了拉锯战。
战争在胶着状态,魏陈晋三国的官道上,昼夜不停,每隔几日都有斥候快骑飞驰而来,尽数禀报前方的消息。
陈国王宫的大书房中,灯火彻夜不灭,一封封密信密令从中传出来,再飞快的交给专人快骑传到各地。
陈梓坤神采奕奕的坐在虎虎靠骑上,对文杰命令道:「密令天机问晋阳分陀,火速散播晋王想同魏国议和幷割让霍州、中阳两城的消息。接着,再散播一个消息:就说当年晋成王本有意将王位传给七王子袁昌。暂时就这么多吧。」
「遵令。」文杰转身下去。
魏王见刘据久攻不下,便再次命令刘宵再次率领五万精锐以泰山压顶般的速度向晋南三城压去。如此一来,三城守军压力倍增,不得不再次求援。与此同时,晋国国内流言四起,先是传言说晋王有割城和谈之意,再说晋王不坎国君大任,先王本有意传位於七王子袁昌等等。
郑喜此时仍在魏军军营附近逗留,她趁机建议刘据:「大将军,如今中阳和霍城的百姓之所以斗志昂扬就是因爲您太过仁慈,让他们没有畏惧之心。将军不如狠狠的虐杀几个俘虏,再将他们城外的祖坟给刨了。晋人最注意祖先坟茔。」刘据一阵犹豫,不置可否。
当晚,便有人进来献上一柄上好的玉如意,说是士兵在挖濠沟时无意中挖到了一座坟墓,这些宝物正是墓中的殉丧品。「城外墓中有宝物」这个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有胆大的士兵便借口修筑营寨工事,大挖特挖,刘据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军挖掘晋人祖坟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城中百姓的耳中。三城百姓对魏军恨之入骨,纷纷前去请战。此事又经有心人大加渲染传到晋国国内,国中百姓更是群情激愤。晋王此时骑虎难下,不得不咬牙硬抗魏国。此时仍逗留陈国的王恢也坐不住了,接二连三的令快马传信请晋王定夺陈晋结盟大策。陈梓坤有心磨他,王恢几次求见都被委婉拒绝。一连数日,她不是政务繁忙,便是偶感风寒,只令苏放前去陪同接待。
陈梓坤此时正在书房中拥着炉火,仔细揣摩各地的密报。李思原立在他背后,轻重有致的给她捶背捏肩。
这时,宫女匆匆进来禀报:「大王,萧先生入宫求见。」陈梓坤踌躇了一下,最后一摆手让人转告他,自己偶感风寒。侍女快步出去,很快就折了回来,面有难色的再次禀道:「奴婢这么对他说了,他说他就在站在门口等着,他准备替大王把风寒感上再走。」
陈梓坤一阵无奈,一挥手:「行了,宣他进来。」
李思原立即停手,稍一使眼色,其他宫女内侍纷纷退到门外等候。
萧舜钦款步进来,陈梓坤的眸光在他身上一个打转,指指面前的座位,矜持的说道:「先生请坐,思原上茶。」李思原将两杯热茶端在两人面前,萧舜钦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转开。李思原也随之告退。房中只剩下了两人。
陈梓坤一边烤着火一边问道:「先生冒寒入宫所爲何事?」
萧舜钦语气平淡:「微臣恭祝大王心愿达成,此时晋国骑虎难下,进退维谷,鹬蚌相争,大王得利之时到了。」
陈梓坤微微一点头:「这个,已经有人恭贺过了。先生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萧舜钦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冷冷说道:「微臣以爲大王身旁有博陵和苏放相佐,有微臣直言进谏,定能恪守王道正道,堂堂正正的与其他三国一争高下,可微臣今日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你如今连挖人祖坟之事都能做出来,不知下一步大王还会做什么?」
陈梓坤冷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掷地有声的反驳道:「先生熟读经史,可曾见过恪守王道正道的开国君主?本王倒是只听说过一个不击半渡之军的宋襄公!邦国相争,有正义和不正义之分吗无非是爲了各自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罢了。本王,近者,背负着陈国之一国兴亡;远者,肩负一匡天下之重任,本王若对强敌存丝毫怜悯之心,陈国必然错过良机,两国锁秦之悲剧定会重演。本王宁愿留下千古駡名,不愿去沽名钓誉,先生无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