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你怎么知道?」
陈梓坤微微一笑:「一看就看出来的,你接着说。」
少年的话逐渐顺溜了起来:「我、是在山里长大,我小时候常跟爷爷去山里采药。有一次我迷路了,钻进了一个山洞……。」
众人很快就从少年的话中提炼出一个极爲重要的信息:「这山上幷非只有路关一条路,有一条隧洞可以直达卫州城下,但里面只能同时通过一个人。而且路程极黑极长。」
「你说得可是真的?」陈梓坤脸孔一板,少年吓了一跳,不由得又结巴起来:「当然是真的,不信大王可派人同我走一趟。」
这时朱晃起身说道:「大王,末将愿陪他走一遭。」
陈梓坤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如此便辛苦朱将军和这位小勇士了,对了,你叫山娃是吧?」结巴少年憨憨的咧嘴一笑。朱晃当下便告辞出帐,回去准备。
两人一走,萧舜钦立即建议道:「大王此时可派人继续围住路关,另外再派出哨兵清理周围五十里内的敌军斥候。以免被敌方发现端倪。」
陈梓坤朝他一颔首:「多谢先生提醒,本王这就下令。」
半个时辰后,朱晃带着几名亲兵前来辞行,跟着山娃一起去寻觅隧洞入口。
陈梓坤命几百名斥候在周围清查可疑人员。周威领着六千名步军继续围住路关。其他人全部在军营等待朱晃的消息。
夜幕降临,一轮朦胧的春月挂在天际,春风送来淡淡的花香。陈梓坤无心欣赏春花秋月,她端坐案前,正在聚精会神的研读萧舜钦「借」她的那部《辩经》。
萧舜钦此时也在挑灯夜读,他的帐中又多了一个人,那便是苏放。出征在外不比寻常时候。士兵都是几十人甚至百人挤在一个帐中,就连朱晃周威也是十几人一帐。以前苏放没来时,萧舜钦一人独占一帐,但现在他的帐中却迎来苏放这个不速之客。说起来,两人都是崔博陵交好,但不知什么缘故,两人之间的关系却非常淡漠。崔博陵曾经试图努力让两人和谐相处,但一直都是徒劳无功,后来索性听之任之。
苏放看看埋头读书的萧舜钦,努力寻找话题:「公琰,你我同在大王麾下效力,何故闹得如此不快?朝中有人传言,说我抢了贤弟的风头,这着实是冤枉。」
萧舜钦淡然接道:「原来,苏兄也这么想。我建议你读一读《周庄与惠施》中的那篇,凤凰与猫头鹰的故事,便明白我的想法了。」
苏放哑然失笑,这个故事他当然知道。说得就是惠施当了魏国的丞相后,周庄来看他。他的门客中有人说这是周庄要来取代惠施,惠施一阵紧张,到处搜寻周庄。后来周庄自动登门,一进门就给惠施讲了一个故事:南方有一种鸟叫凤凰,名这种鸟从南海出发,展翅高翔飞向北海。它一路乘风扶摇,只栖於梧桐的枝干,只品尝干净的竹实,只饮用甜美的山泉。这时候呢,有只猫头鹰,抓着一只腐烂的死老鼠停在树杈上,仰头看见凤凰飞过,生怕凤凰下来抢他的死老鼠,於是朝着凤凰大喊大叫地发出警告:「吓!吓!」
饶是苏放曾靠口才纵横天下,此时面对萧舜钦这样的人也是无可奈何。他咻的一下吹灯往榻上一躺,状似自言自语道:「公琰哪,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这样的人,爲了名利奔走了各国,鼓动唇舌,搅得天下都不安宁。可是你不明白的是,像我这样的寒门士子了,除了自己还能靠什么。你所不介意的,正是我等梦寐以求的,算了,不说了。但愿有一天你能意识到,我这张嘴还是很有益处的。」之后,两人再无言语。
次日下午,朱晃带着他的亲卫回来了。
「大王,此路确实能通到卫州城下,而且出口在一片隐秘的山谷。根本不怕人发现。」
「可是,每次只能通行一人……。」
陈梓坤起身在帐中踱了几步,最后下令:「朱晃爲前锋,带三千精兵,通过隧洞,绕到路关后面,夜袭路关。」
陈梓坤的命令一下,萧舜钦立即建言:「大王,此次夜袭兵少,必须小心筹划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苏放垂下眼眸,朗声奏道:「大王,朱将军爲前锋,微臣愿爲军师,前去帮着筹划。今夜定能夺下路关。」
陈梓坤剑眉微挑,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她怎么觉得这两人像打擂台似的。她思索稍顷,冲苏放点头道:「那就麻烦苏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