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过来。」陈梓坤笑吟吟地吩咐道。萧舜钦抬眼怔怔地看着她,她斜着身子歪靠坐床榻上,床榻的上方是一扇巨大的琉璃窗,明月的清辉透过晶亮的琉璃倾洒进来。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天中明月如洗,夜风过处,白杨林奏起一阵萧萧簌簌之声。
陈梓坤缓缓起身,伸手拉过他与自己同坐榻上,她扳过他的肩膀引着他看窗边静静地池水和水池岸边的沉沉树林。她用清醇悦耳的声音一点点的解说:「中间是一片白杨林,林中有石凳,穿过白杨林是一片松软的草地。」说到这里,陈梓坤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低笑着问道:「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不,不知。」
「我在想……。」陈梓坤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神往,低低说道:「我在想,如果我把你绑在那白杨林中的石桌上该是多么有趣……。」
萧舜钦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陈梓坤紧紧地攥着手,「其实,我们在草地上也不错,以天爲被,以地爲席。吸天地日月之精华,让风声林涛爲我们奏乐……。」
萧舜钦脸上像着火了一样,烫得厉害。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床榻那头挣去。陈梓坤见他再三躲避自己,不由得有些恼羞,她往前一扑将他顺势摁倒在榻上,狠狠威胁道:「别躲了,再躲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萧舜钦的胸脯起伏不定,默声相抗。陈梓坤灵活的舌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一吻,一双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一阵,起身笑道:「起来,本王可是一个风雅之人。不会动粗的。」
萧舜钦哑声抗答:「大王上次已经动粗。」
「……。」
陈梓坤隔着琉璃望着天上的明月,遗憾的叹息一声:「可惜天太冷,怕你受不住。不然……。」
她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会儿,又豁然说道:「不急,冬天来了,夏天就近了。」夏天?萧舜钦听到她的话,心下突然一揪一揪的阵痛,他们真的可以持续到夏天吗?他正在神游太虚时,陈梓坤再度起身,掀开筝案,就着亮白如银的月光,叮叮咚咚的弹起了陈筝。陈筝是一个通晓韵律的陈人所创。这种大筝音律简约好记,音色粗犷雄浑,最适合弹奏黄钟大吕之音,广受陈人喜爱。
陈筝轰鸣而起,萧舜钦不由得沉浸其中。几年前,他曾在大梁城外的竹林中听过陈梓坤的琴音,跟如今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萧舜钦不知道她所奏何曲,只觉得其势如风卷狂沙惊涛拍案一般令人心潮澎湃,震撼无比。半晌之后,气势稍弱,如风过树从,林涛萧然,气象峥嵘,情思激烈。继而,筝声又爲之一变,音色也从张到收,从热烈奔放到压抑沉郁,情思收敛萧疏。一曲奏毕,她稍作停歇,筝声轰鸣再起,她那嘹亮圆润的嗓音伴着筝声在屋中回荡开来:
风卷黄沙,莽莽山源
浩浩河川,巍巍陈关
与子偕行,修我兵甲
苍苍白杨,悠悠大梦
清风酒舍,皓月书窗
缓抚琴弦,流莺幷语
碧草玉几,花营锦阵
一曲歌罢,余音袅袅。夜风打窗,林涛呼啸。屋内静谧如渊。陈梓坤款款起身,慢慢向他走来,「舜钦,我唱得好不好?」
「……好。」
「这是入帐前的战歌,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