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周一郎在忙碌着盖房子的时候,被一群捕快拿下了,罪名是偷了钱老爷家的银子。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横祸和莫须有的罪名,无权无势的周一郎是百口莫辩。事实上,官府也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只走了一下过场,把他暴打了一顿,县令大笔一挥,周一郎就又变成了「辄行抗拒」,就被打进了死牢。
都被打进死牢了,眼瞅着就要一命呜呼了,可怜的周一郎仍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这样的陷害自己。
赵谦顶着云娘的愤恨,每晚例行公事一般,得去寻梦阁走上一遭。
这天晚上,他正在躲避云娘扔过来的绣花架子,只听得楼下张妈妈喊道:「云娘,快别闹了,你家出事了,周一郎进死牢了,你爹爹去找衙门理论,差点被打死了。」
这消息恍若晴天霹雳,把个云娘霹傻了,她呆呆的拿着绣花架子,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拿起还是应该放下了。
直到她听到赵谦的话,才从这震惊的消息中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我干的!」赵谦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先撇清自己,向云娘解释清楚,生怕她再误会了自己。
云娘颤抖着手,用极缓慢极缓慢的动作将绣花架子放下,然后僵硬抬头,向张妈妈道:「妈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妈妈咽了口唾沫,费劲的伸了伸肚子,艰难道:「云娘,你要挺住啊,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乱了阵脚啊。」
话还未说完,只见云娘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一倒,光的一声,摔晕在了地上。
赵谦和张妈妈赶紧上前,掐人中,喷凉水,折腾了好大一会儿,云娘才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这正是自己还债的最好时机啊!
赵谦立刻将这事情包揽在了自己身上,拍着胸脯向云娘保证道:「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赶明儿个,肯定把周一郎还给你。你也别在这磨蹭了,赶紧回家看你爹去吧,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对了,找个大夫跟着,来人哪,赶紧的,快送云姑娘回家!」
云娘挣扎着想不让赵谦管这事,可惜赵谦眼色极好,心眼极多,知道这云娘十有八九不要自己管,他怕云娘反对,安排完毕,立马转身就跑了。
跑出寻梦阁,赵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四个月的挨打受骂,总算是没有白捱,终於让他看到一点点被云娘家人谅解的希望了。
赵谦出马,自然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周一郎果然被衙役送回了家中,可惜人已经是被打成重伤了。
云娘看着病重的老父亲还有伤到了筋骨的周大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狠狠痛哭了一场,哭冤死的姐姐,哭平白被诬的周大哥,哭屡次被打的几乎丧命的老爹爹,还哭自己的命苦,哭世道的艰辛,哭竟然要仇人救周大哥逃脱升天。
直哭了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云娘才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尽情倾泄而出。
爹爹是他派来的大夫救活的,周大哥是他想办法救出死牢的,杀一命还两命,罢了,罢了,只是委屈姐姐的在天之灵了。
云娘托人给赵谦捎了个信,从此以后不再相见,就让以前的事,随时间去了吧,王家是再也不记恨了。
赵谦得知这消息,自然是欣喜万分,知道云娘家中困难,他送了一万两银子给云娘,让她救治家中的病人。
云娘本也想人穷志不穷,不拿赵谦的钱,可家中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难不成为了志气,让老爹爹和周大哥病死饿死么?
气节,有时候是须为五斗米折腰的。
这天夜里,赵谦睡的很不好。
在梦里,他反反复复的听到一个女子沉重的叹息声。
整整一夜,这个女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住的在叹息。
似凄凉,似幽怨,似悲伤,更多的,却似乎是无奈。
直到晨鸡啼叫时分,那叹息才消散在了赵谦的梦中。
似尘散云消,终於了无痕迹了。
早晨醒来后,刚睁开眼的赵谦就发现静月正在欣喜的看着自己。
一见赵谦醒来,静月双掌合什,口呼佛号:「阿弥陀佛,恭喜恭喜,恶事录上,王爷又少了一笔重墨。」
赵谦见静月如此做派,也不由的合上了双掌,欢天喜地道:「同喜同喜,我可不敢居功,还是娘子教导有方。」
静月笑道:「你倒越发的会说话了。」
两人正在说笑,却见春锦抱了一堆东西从窗前走过去了。
外面一有动静,静月不由的就扭头看了看。
这一看,却正好让她看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封只露着一个字的信封,飘逸的字体,端正正的写出了一个「启」字。
「春锦,等会儿,那信是谁的?」
春锦将那信封从杂物中抽了出来看了看:「回禀王妃,这信是写给王爷的,没有落款。」
静月伸手接过信,向赵谦跟前送了送,急切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白纸黑字的信封,上面只写着五个字:敬王赵谦启。
一见这简单寒酸的五个字,赵谦立刻想起发现这封信时的情景了:「不知道谁送的,是在你的病房里发现的。」
静月缓缓抽出里面的信纸,沉吟片刻,才叹了口气道:「我和师父,终归还是缘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