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2)

第207章 锦綉良缘

红墙碧瓦,一个着玄色带着金丝綉綫衣衫的男童飞快地跑在宫梁红柱间,身后跟着数个宫人,焦急慌乱还不敢高声地喊道,「陛下,小陛下慢点。」

「小心可别摔着了。」

跑着的小男孩正是大夏这代的天子,少帝韩棣。

即便听见身后宫人的话语,韩棣也没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一不小心还撞上了从宫廊拐角处走出来的人。

「小陛下。」宫人差点吓坏了,深怕小皇帝出了什么事。

尽管太后仁慈,按规矩处事,从不因喜恶处罚人,但这次的确是他们失察,让小皇帝午睡间跑出了宫殿。

小皇帝抓住了撞上之人的衣衫,抬头一看,眼睛立刻就亮了,脆生生地喊道,「外公。」

唐文宾一个哆嗦,每次听小天子叫他外公,都有点受不住,偏偏小天子能叫上一天都不带停的,

果然是锦荣调教出来的『儿子』。

「陛下。」唐文宾弯腰扶住了小天子的胳膊,声音温厚道。

一见是太后亲父安乐侯,匆匆跑过来的宫人内侍们都松了口气,皆是一行礼,「见过侯爷。」

然而唐文宾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原本在小皇帝面前温和慈爱的脸瞬间变得一团严肃,「怎么照顾陛下的,要是摔着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小皇帝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拉了拉唐文宾的衣袖,「外公,外公,我想去见母后。」

这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绝对是和锦荣学的,然而对付起唐文宾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唐文宾心更软了,「臣正要去见太后,陛下不妨一起吧。」

小皇帝眸子晶亮地重重点了点头,要知道平时一天都很难见到母后。

按理说,少帝与太后幷非亲生母子,太后摄政,其他人也少不了在少帝身上动心思,太后本身也不是尤爲亲近小皇帝,至少没有养孩子的爱好。

但谁让后宫到处都是摄政太后的迷妹,各司女官也是太后的人,一心向着太后。如此氛围的感染下,连带着小皇帝也分外敬仰这位母后。

更别提偶尔的相处,给小皇帝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了。

小皇帝还因此出过糗事,因爲太后对他向来是放养式的,也导致他从小活泼了一些,在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就忍不住做出一些引人注目的事以求

显示存在感。

於是小皇帝有一次偷跑出了宫殿,等宫人找到他时,他已经玩得浑身是泥,尊贵好看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宫人们都惊吓得全跪下了,这民间的孩子这么玩是时常有的事,但若是一国天子做出这样的行爲,只怕引来朝臣非议,他们这些宫人也要跟着受罚。

小皇帝见到平日里亲近服侍身边的人都跪下不说话了,才五六岁的的孩子也被吓着了,一瘪嘴就哭了,还哭着找母后。因爲他一开始出来就是想去找母后的。

宫人们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好去告诉了太后。

锦荣过来见到一个浑身是泥连模样都瞧不清了的小孩,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换个人她都嫌弃。

「母后,抱抱。」小泥孩直接奔着锦荣过来求抱了。这回换作是锦荣身边的人惊吓到了,天知道摄政太后有洁癖,小皇帝真是作大死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锦荣没有抱起韩棣,而是抓着他的后衣领唯一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毫不费力地把他给拎起来了。

「抱你是不可能了,拎着你还行。」

然而小皇帝遗传了韩家皇族男子的精致凤眼更亮了,「母后好厉害啊。」

锦荣叹气,「回宫沐浴睡觉。」一路将小皇帝给拎回去了,他还时不时晃荡晃荡两条小腿。

此事之后也没传到外面去,因爲太后下令,其他人自然闭紧了口,唐文宾算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他也很好奇,小皇帝爲何对锦荣这般亲近,小孩子的世界他不懂,莫非是个傻的。

唐文宾一点也不担心女儿日后,锦荣的本事可比他大多了,唐文宾牵着小皇帝的手,就往太后的章台宫去。

章台宫里,

锦荣一边批改着奏折,一边听着靡靡之音,神态轻松闲适,往往是不假思索就挥笔而下。

唐文宾也曾好奇女儿这样态度改奏折,不会误了国事吗?

结果偶然捡起锦荣随时写完就扔的奏折,发现里面是言辞辛辣痛批了一顿某州县官吏的无所作爲,致使民生怨乱,有理有据,几乎称得上是一篇

好文章了。

果然,永远不能以表像去揣测锦荣。

唐文宾早几年便退出朝堂了,担着一个安乐侯的爵,享受封邑,日子过得悠闲极了。在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太上皇』后,唐文宾早就看淡世情了。

名利於他如浮云。

这番淡泊,不以外戚爲贵的姿态下来,反倒博了一个清名。

不过几年的时间,从人人憎恶的小人权臣,变成了不慕名利,平易近人的贵戚。

锦荣还特地称赞了老爹一句,炒作炒得不错。

名声嘛,都是养出来的,和地位也息息相关,当还是田舍郎出身的寒族时,与人结交会说是善於钻营,追求名利,换成高官贵族,那便是平易近人,与人爲善。

地位不同了,名声也跟着变化。

虽然太上皇是不用想了,但一个名臣还是能留於青史,唐文宾还是心满意足的,他也知道这个名臣的水分有多大。

要不是他的宝贝女儿一统天下,恢复夏治,重现太平盛世,他哪里能混到什么名臣。

太平盛世啊,河清海晏,唐文宾也没想到有能看到这番景象的一天,从他读书起,夏室便已衰微,年年天灾人祸,四处起义。

没有人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包括已经富贵权势尽有的唐文宾。

有句话说的对,宁爲太平犬,不爲乱世人。

单是做到这步,唐文宾便知道锦荣不是一般的女子。世人对女子的祝福莫过於宜室宜家,觅得良婿,五福俱全,但这却不适用於所有女子。

若锦荣当初真如他所愿嫁入蔺家,就不会有今日。

太平盛世,权倾天下,执掌风云。

唐文宾还未回过神来,小皇帝已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小腿蹬蹬的朝锦荣跑过去了。「母后。」

声音又软又甜,然而还是打动不了冷酷的锦荣,她看着韩棣的眼睛,「现在是午间休息,你怎么出来了?」

她也不问宫人,只问才七岁大的韩棣。

韩棣乖乖地说了中午的事,还认错道,「是棣儿不对。」

锦荣笑眯眯道,「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错,那也该认罚了。」

韩棣点了点头。

锦荣认真对他道,「减去半月的点心,和御书房的萧廷师傅说一声,功课看着加吧。」

韩棣一张俊秀的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但还是听话地点头了,有错有罚,母后和师傅都说过的。

唐文宾这次进宫来,还是有一件事和锦荣说的,那就是有关匈奴之事。

出使匈奴的蔺素回来了,还带回了匈奴的情况,这几年,中原逐渐统一,恢复太平,原本有些野心勃勃的匈奴也不得不收回了爪子,欲与大夏

重新交好。

这个差事不好做,会交给蔺素也是有原因的。

在将科举制和均田制推行天下时,遭到了世家的强烈反抗。

主持此事的宋澄也因此与蔺素断交,毕竟,蔺家,也是世家之一,哪怕蔺素欣赏宋澄,又心向夏室大统,但排在这些前面的还是世家利益。

最终在经过一系列的博弈后,甚至是强力镇压后,世家失败了。

他们有名有望,有土地有财富,甚至不缺任何人才。

但他们没有军权,而实如天下之主的摄政太后,一言便可令百万覆灭。

蔺素在诸如宁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几番挣扎后,还是向朝廷低头了,带着已经元气大伤的蔺家。

作爲最后几个妥协的世家之一,尽管有宋澄大力进言,蔺素也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得到认可,而他的父亲和叔伯早在上一次抵抗均田制和科举制时,

被革去官职了,至今尚未恢复。

这次出使匈奴,也是能令蔺素崛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