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头候着的璎珞听到了声响立刻走了进来,上前扶她起身,「公主您先别起身,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陈汝心抬手揉了轻微发疼的额角,沙哑的嗓音问道:「昨天夜里,有谁来过?」
「……只有张太医来过。」璎珞怕她伤心,所以声音很小,可陈汝心显然还是听见了。
她看着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的璎珞,「没有其他人了?」
璎珞不敢说谎,只好交代道:「昨天夜里,只有我、月嫆姑姑,还有张太医。」
「是这样么?」
陈汝心微微蹙眉,难道……是梦?
不自觉地,她的手指轻抚自己的唇,可那个感觉,实在不像……
「公主?」见自家主子似乎看着什么出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窗外的红梅开了。璎珞忙说道:「外边天寒,您可得先将自己身子养好才行。」
陈汝心放下手,道:「备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可您风寒刚过……」
「无事。」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陈汝心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
这《地藏经》怕是抄不完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还有什么招儿等着自己。
三个月后,陈国破,她这个亡国公主该如何在夏国皇宫内生存,这才是难事。
看来,是时候做好离开这个皇宫的准备了。
陈汝心躺在冒着热气的浴桶中,闭上眼,又睁开,薄薄的雾气氤氲着,渐渐模糊她的容颜。
留在夏国皇宫,原本她是想着看是否能得到关於紫微宫的消息,可这些日宫里的人似乎并不会谈论起关於紫微宫的任何。
如若不然,只等三个月后,在想办法去接触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对象吧。
云奚,从原主的记忆深处,只找出很多年前初遇的那段。
相貌是真的惊艳,哪怕一身狼狈不堪,还是会让人惊叹於造物主的格外偏待,才会有那样的容貌。
那个时候,云奚不过十几岁,还是少年模样。
如今五官长开后,怕也依稀还有少年时期的影子。认应该是可以认出来,难的是如何接近……
陈汝心微微吐了口气,从水中起身。
璎珞取过干净的帕子替她将身上的水珠抆干,随后替她将那繁琐的衣衫穿好,末了给盘了个凌云髻,戴上金钗,脸上扫了些脂粉,气色看着好了不少。
这时,月嫆端来了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隔着老远便闻到药苦涩的气味儿,陈汝心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似乎这具身体格外抵触药的气味……想想原主在陈国皇宫中,每日太医环绕,似乎也不难理解。
「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医开的方子,奴婢给您准备了蜜饯。」话落,月嫆将温度适中的药丸搁在陈汝心的面前,还有一小碟蜜饯。
陈汝心取过药碗,将里边的药一饮而尽,末了只拿茶水漱口。
随后,月嫆这才命人将早膳摆上。陈汝心没有胃口,便只用了几筷便让她撤下去。
再一次,陈汝心去了书房。
那天的《地藏经》还未抄完,还得继续。
璎珞看在眼中,心疼自家主子,却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只能陪在陈汝心身边。
到了皇后限定的日子,陈汝心再一次去了景阳殿,却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只有皇后宫中的一太监出来取她抄好的经书。
然后,半个时辰后,那太监回来了。
「传皇后娘娘口谕,念在太子妃身体抱恙,这剩下为抄完的经书便不用再抄了,便在佛祠中跪两个时辰吧。」
「儿臣谢过母后。」
那太监看了陈汝心一眼,不多说一句话,便领她去了后宫佛祠。
陈汝心这身体这才刚恢复几分,可她并不能反抗这后宫之主的责罚。於是,陈汝心便老老实实地跪在佛像前,连蒲团也好似事先被人拿走了,她便只能跪在冰冷的地上。
地上寒气入体,原主身子本就弱,膝盖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陈汝心脸色也白了起来,身形却被有半分歪斜。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等外头太监告诉她时辰已到的时候,陈汝心只觉得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甚至无法自主站起来。
这时,外头的门打开,刺目的光线让陈汝心下意识地伸手遮挡。
而一个身影扑了过来,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公主,您没事吧?」
「把眼泪收回去。」陈汝心的话不严厉,却让璎珞怔在原地,眼泪果然收了回去。
陈汝心叹了口气,这才道:「先扶我起来吧。」
「是。」璎珞将她扶起身。
临走,陈汝心还不忘去给皇后娘娘请罪。
待皇后点头了,陈汝心才离开景阳殿。
回到泰和宫,陈汝心坐在矮榻上,任璎珞给自己按摩知觉麻木的双腿。
这时,外边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对方低着头,陈汝心也没在意,便头也没抬。
「太子妃娘娘,奴才曾学过些歧黄之术,您这双腿需施以针灸方可缓解疼痛……」
他话未说完,陈汝心便抬起头,语气带着明显的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身上还穿着低等太监的服饰。
「昨天夜里太子酒醉落水磕破了头,奴才救主不利,圣上龙颜大怒,念在奴才自小伺候太子殿下,故而免其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