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他提拔了一批寒门学子,将刚建国没多久、还百废待兴的新朝治理得不输於前朝最鼎盛风光之时。
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却又有雷霆手段的君主,上至宫廷,下至朝堂,就没有不畏惧敬重的。
也有不少臣子在犯了他的忌讳后,以年纪老迈、心智昏聩和烈帝乞求原谅。
他就画出自己幼时的画像,一幅幅展现在人前,又轻蔑笑道:“朕少时流落在外,与狗争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老大人与朕比惨,怕是比不过。”
自那些画像展出后,再没人敢以博取同情的方式来和他求情。
眼前的孩子,看着约莫五六岁,长得还不是很像正元帝,也比烈帝给自己画的、五岁时的画像看着丰腴圆润一些,但整体轮廓完全一致,眼下还有一点黑痣,沈寒春绝不会认错!
她在宫里待过一辈子,对烈帝的敬畏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跪下后她汗出如浆,抖如筛糠。
顾野歪了歪头,嘟囔道:“你也是奇怪,掉了东西捡起来不就好了。跪什么呢?”
沈寒春一下梦回上辈子,她因为心喜武青意,不想在宫中待一辈子,就上下疏通打点,想早日离开宫廷。
没成想她这样在宫廷中蝼蚁一般的人物,却让烈帝发现了她的意图,让人把她传到身前,一边看奏折一边随口道:“你也奇怪,你既不想在宫中任职,求到朕跟前来不就好了,上下贿赂做什么呢?”
沈寒春这才知道烈帝彼时正在彻查宫闱中行贿渎职的事儿。
当时她听到这样的话,还当烈帝会赏赐她一个恩典,放她出宫。
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你是追随太上皇有功之人,既你不想在宫中,便去别院服侍太上皇也是一样。”
从那之后,沈寒春从宫廷医女,成了别院的医女。
虽同样是医女,但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太上皇得病那也是看御医,并不用她这野路子出身的医女。
尤其是她被烈帝贬谪离宫,别院的宫人看人下菜碟,越发苛待她,以至於她还没有熬到四十岁,就得了不治之症。
“喂,我在和你说话。”顾野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头。
这人也太奇怪了,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别人。
他倒是不介意她跪着,跪坏了也和他没关系。可是他娘心很软的,要是让她看见了,肯定会以为他在欺负人。
沈寒春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顾野赶紧站起身,和身边的下人道:“你们都看到了,和我无关。”
有下人作证,旁人总不会和他娘告状吧!
下人们只知道还有位小少爷没回来,倒并不很清楚他具体的身份,但沈寒春确实是自己晕的,顾野除了和她搭了两句话什么都没做,立刻纷纷应和道:“和小少爷无关,是春姑娘自己晕过去的。”
顾野点了点头,背着双手让下人引路,也随后去寻顾茵和王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