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凤隐天下 月出云 6691 字 1个月前

【第五十六章】谪仙少年,恶魔心

很显然这些都是那少年的随从,或者说护卫。一个个皆是目露精光,步伐轻巧,一看都是武功高手。

「这位爷,不知在下做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是不是在下弹得曲子不中听,若是如此,那在下这就为爷再弹一首。」花着雨笑语嫣嫣地说道,语气极是客气。她不记得见过这位少年,很可能是自己弹得曲子惹到了他。

他可不想得罪这位煞星小爷。她初到京城,还不想惹祸上身。

那美貌少年墨黑眼眸紧紧盯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他将手搭在身侧的佩剑上,唇角向上一挑,冷森森说道:「你没得罪小爷,我说了,你只是不该在这里弹琴。」

说话的间隙,右手使力,缓缓地将手中的佩剑抽了出来。

这架势,是要和花着雨来真格的了。

花着雨看着少年出鞘的剑,黛眉颦了颦。她还从不曾见过这样嚣张不讲理的人,若是以前在梁州见到这种跋扈的纨裤子弟,她早就出手教训的连他老子娘都认不出他了。

她后退一步,抱拳道:「在下向这位爷赔罪了,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予计较。在下马上就离开这里,日后再不在这里抚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少年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要本小爷饶你一命也可以,前提是,你必须把这双手剁下。要命还是要手,你自己选!」

这跋扈的语气终於彻底惹恼了花着雨。

她的手招他惹他了,不就是在这里抚琴了吗,就因为这,就要把她的手剁下来?

「命我要,手我也不想丢,不知在下可还有别的选择?」她退后一步,疏懒地微笑着。

离近了看,这小煞星脸上的肌肤还真是光润莹白,水当当的嫩,都有让人掐下去的冲动,不过,那漂亮的黑眸中燃烧的火焰就不那么可爱了。这少年,是要去除一身跋扈的娇纵,还是很惹人怜爱的。

对手如此气定神闲,对他的威胁丝毫不受影响,还懒洋洋看着他微笑,那少年神色顿了顿,冰瞳一眯,冷森森问道:「你不怕?」

怕什么呢?!「花着雨抱臂微笑,琉璃明灯下,那双闪耀着波光得清眸好似一泓秋水,清澈,潋灩,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引人不自觉地想看。

少年握紧手中的剑,笔直地一送,带着逼人寒气的长剑便直直向花着雨胸前刺了过去。虽然猝不及防,但还是被花着雨闪身躲过了。

「你为何不还手?」少年没好气地问道。

花着雨唇角一扬,笑语道:「你这么漂亮,我不想和你动手!」

那少年闻言,额上青筋都气得暴起来了,墨瞳中的火焰更是愈燃愈盛。

他是生的俊,但是他是男子,他不喜欢别人用漂亮来形容他。漂亮不是形容女子就是形容小孩,他是小孩吗?

他冷冷地眯眼,眼前这白衣琴师,看上去也不比他大,但是,偏就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竟然敢来嘲笑他!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被鄙夷了,被嘲讽了。

花着雨哪里知道这少年曲曲歪歪的心思,其实,她说她漂亮是真心的。却不想他反应这么大,一双冒火的黑眸灼灼地盯着她的头顶,那样子似乎在比谁比较高。

花着雨和这少年年龄相当,但或许是男子发育得比较晚吧,身量体形稍稍单薄了一些,而花着雨又是女子中身量较高的,是以,比他高了那么一点。

花着雨瞧着少年倔强挺起的胸膛,精致的脸庞上青涩的气息。

她怀疑,这小孩不会是嫉妒她长的比他高吧!

少年恶狠狠地瞧了一会儿花着雨,一挥手,身后早就摩拳抆掌的一帮随从一拥而上,就要群殴。

花着雨低低叹息一声,本想教训这少年一番,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三十六计,走为上。

还未及动身,醉仙坊忽然涌进来许多官兵,显然是方才掌柜的见势头不对,已经偷偷地派人去报了官。

「出什么事了?谁在这里捣乱?」为首的人一身军服,大约是京师禁卫军的一个小头目,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那小头目到了近前,忽然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满身的气势好似燃烧正旺的火被水忽然浇灭了一般。腿一软,作势便要跪下去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被那少年打断了。

「你们官兵来的正好,替本小爷将他抓起来,丢到刑部牢房里去!」他说是甚是轻松,就好似刑部牢房是他家开的一样。

那小头目连问也没问,便点头哈腰地应了,身后的官兵快步走来,便要将花着雨押走。

看那小头目的谄媚相,花着雨心中一动,眯眼认真打量眼前少年的装束。

一袭绛红色锦缎长袍,虽然式样看似普通,然而这衣料却很华贵,薄而不透,绝非一般富贵人家能够置办得起的。他腰系白色锦绣玉带,从玉带上垂落下一块玉佩。这玉佩,玉色通透,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是恐怕有钱也买不到的。

这少年虽然跋扈,但是通身上下,却是难掩贵气。

花着雨心中一动,再看禁军头目诚惶诚恐的样子,想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便是南朝的太子---皇甫无双。

如果真是他,说刑部是他家里开的,绝对没说错。看样子这小太子和他老爹一个德行,杀人不眨眼。

他爹杀她全家,他这一见她就要将她往牢里送,难道他们花家,上辈子欠了他们皇甫家不成?

花着雨此番前来南朝,原本就是打算设法混进宫,将花家军被抄斩这件事查清楚的。没想到,她还没有实施行动,就遇见了这个少年。

不管是不是皇甫无双,先跟定他再说。如果真的是他,或许入宫,可以从他作为突破口。

「刑部的牢房么,在下还不曾去过,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真应该谢谢这位爷成全。」花着雨淡淡说道,唇角牵着悠然的微笑。

花着雨的态度显然再次将少年激怒了,他一挥手,道:「慢!你们走吧,这个人本小爷要亲自处理。

那小头目本来正为难,少年他自然是不敢惹的,但是,这另一位白衣少年虽然衣衫是粗布的,但也难掩通身的高雅贵气,说不定也是一位贵人。如今这少年要亲自处理,他乐的退让,遂向着少年施礼带着官兵快步退走了。

花着雨心中要得就是这个效果,看到那官兵小头目要走,还是匆忙追了上去,道:「官爷,您千万别走,这个人他要剁了我的手,还不如您带我到牢房里吧!」

少年见了,冷眼一扫,他的随从上前将花着雨拉了回来。

「本小爷又改主意了,这次不剁你的手了,怎么折磨你好呢?!」他抚着下巴,阴险地笑了,漂亮的笑脸绽开一朵花,脸颊上还有两个酒涡,在琉璃灯下,好似盛了酒一般。

「你以为你是谁,官爷会向着你?你想坐牢,我偏不让你坐。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小爷是什么人,敢惹我。你们过来,把他捆起来,扔到本小爷的马车上去。明明是一个男人,偏生得这么美,就会出来招蜂引蝶,本小爷这次要你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他冷森森地笑着说道,一双黑瞳闪着灼亮的光芒,好似终於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一般。

花着雨并不知道他话中这没有资格招蜂引蝶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艺高人胆大,就将计就计,被他的随从捆住押着上了外面的马车。

马车在一路辗转而行,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终於停了下来。有人打开车帘,将被捆的有如粽子的花着雨从马车里拽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花着雨趴在地上,对身畔的环境迅速打量了一番。

夜色正浓,这一处院落里宫灯华然盛放,淡淡的光影里可以看清,这里屋宇重重,栏廊连缀,甍栋参差,雕梁画栋,那奢华的程度,除了皇宫内苑,那里还能有这样的气派?院落里还有一处池水,更有山石、古木、繁花,这些连同屋宇、构成了一幅景色宜人的水墨山水画。

那少年早已从前面那辆马车上下来,此时正负手凝立在廊下,漂亮的脸笼在宫灯的光晕里,阴沉的可怕,然而那双墨黑的眸却闪耀着灼亮的光芒,似乎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他的身畔早已众星捧月般围绕了一大堆的的人,有男有女,男的穿的是太监服女的穿的是宫装。

花着雨见到眼前状况。微微笑了。

他果然就是东宫太子皇甫无双。

「吉祥,你去传葛公公来,记得叫他带着工具来。」皇甫无双冷冷吩咐道。

他身侧的小太监立刻答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去了。

皇甫无双走到花着雨面前,蹲下身子,忽而笑了。一脸阴沉就好似乌云被风吹散一般,不见踪影。唇角微弯,黑眸漾满笑意。

这一笑,让他看上去愈发漂亮。

他笑的那样灿烂,一脸的百花绽放,看上去不是假装的。

花着雨有些纳闷,不晓得他到底想到了什么阴招对付她,竟高兴成这样。心底深处忽然打了一个突儿,心想,若是看到形势不对,就运内力挣破绳索,凭她的武功,从宫里逃出去应该不算很难吧!

「你现在知道本殿下是谁了吧?!」皇甫无双笑意吟吟地问道。

花着雨点了点头,立刻说道:「还请太子殿下绕在下一命,太子大恩大德,在下一定做牛做马相报。

皇甫无双对她此时的态度很满意,勾了勾唇,道:「现在知道怕了,却已经晚了!本殿下问你,你娶妻了吗?」无论怎么听,这声音里都透着一丝诡异。

她是女子,自然不曾娶妻。

花着雨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是可惜了啊!生得如此俊美,却还不曾娶妻,就......」皇甫无双即使遗憾地摇头,却没讲话说下去。

他这半句话却让花着雨心中泛冷,他难道真的要杀了她?心中正想着,皇甫无双忽然笑意一凝,冷然道:「把他押至刑房!好生伺候着,带葛公公来了,便行刑。」

花着雨已经确定这少年就是太子皇甫无双,原本千方百计要进宫的,此番终於进来,是铁了心要留下来的。遂没有反抗,便任由几个侍卫将她押到了后面刑房之中。

皇甫无双站在廊下,想到花着雨一会儿的惨样,他便忍不住唇角笑意更盛。

花着雨被几个侍卫带到了后院一间暗室,里面一片黑漆漆的,有些湿潮之气。一个侍卫点亮了烛火,花着雨这才瞧清楚室内摆设。

一张红木桌案摆在屋中央,很大很突兀,四周的架子上放着鞭子宽刀木棍等刑具。看来,这小太子也经常动私刑,竟然还有这样一间刑室。

几个侍卫一言不发,直接将花着雨放在了那张红木桌案上。趴在桌案上,花着雨顿时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或许是要打她几十大板吧,待会用上内力,应当不会很疼。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耳听得侍卫的声音道:「葛公公。」

原来是行刑的人来了,耳听的那个葛公公哼了一声,语气清淡地说:「翻过来。」声音极是苍老。

花着雨心中有些惊异,若是打她板子,怎地找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太监。正想着,便有侍卫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花着雨仰面躺在桌案上,一眼便看到头顶上方的那张面孔。

那葛公公果然是很老了,一脸的褶子,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精锐。手中拿着一件形状古怪的刀具,看上去很锋利,在烛火下闪着幽冷的光芒。

那些押送花着雨的侍卫早已从内室退了出去,将屋门严严实实地关住了。

花着雨望着葛公公手中那奇怪的刀具,乍然明了,不是打板子。

葛公公冲着她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道:「你别怕,葛公公我做了几十年,是宫里手艺最好的,只疼一下就过去了。」言罢,有些浑浊的目光凝注在花着雨双腿之间,作势便要掀开她衣衫的下摆。

花着雨这才明白这个葛公公要对她行的是什么刑罚。

皇甫无双,果然够损够阴。

怪不得那么得意地对她笑,原来打的是断子绝孙的坏主意。

花着雨纵然不是男子,也在心头将皇甫家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这个葛公公,原来是个人命根子的。倘若她真是男子,此番一刀下去,虽说命尚在,却已是生不如死了。

皇甫无双这招,真是比夺人性命还要狠。

眼见着葛公公一双枯枝般的老手就要伸向她的下身,花着雨慌忙一用力,撑开身上绳索,一个翻滚,伸掌在桌案上轻轻一按,整个人借力弹起,宛如一只姿态曼妙的蝴蝶。

事到如今,她也装不下去了,这样的刑罚她如何能受?

花着雨腾起后,身在半空,玉足飞速探出,一脚踢在葛公公手腕上,他手中刀具无声没入桌案,当真是够锋利的。

这个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葛公公一时竟忘了呼救,只是抬头仰视花着雨。

昏黄的烛火下,他只觉得眼前这少年清爽脱俗,容颜艳丽,风姿绰约。

葛公公这一生阅人无数,自也见过不少美男子,却还是怔住了。

花着雨在桌案上蹲下身子,与葛公公平视着。

葛公公只觉得眼前这双清澈如水,眼波流转间,仿若冰河破堤而出,带着沁凉的寒意,令他不敢直视。

花着雨直视着葛公公,忽然笑了,她伸手将钉在桌案上的刑具拔了出来,拿在手中,笑眯眯地说道:「葛公公,在下还不曾娶妻,也还不曾去过青楼嫖过,说起来着身子除了亲娘,还没别人见过。我虽然要做太监了,可是这身子还是清白的,可不想被您这张老脸看了去。葛公公,其实,我是真心要做太监伺候太子的,这件事,我想亲自来做,就不劳您下手了。」

葛公公被花着雨吓住了,轻轻点了点头。这样高贵的人,自己动手确实是亵渎了他。他愿意自己动手,就依他吧。

花着雨纵身跳下桌案,背过身,手脚麻利地用那锋利的刑具在大腿内侧刺了一刀,顿时鲜血淌了出来,将她两腿间的衣衫都染红了。

花着雨用一块白色锦帕将捂在染血处,待到锦帕染红后,便团成一团拿在手中,转身,在葛公公的注视下,将那一团血红塞到了自己怀里。

她一手捂着淌血的地方,一手撑在桌案上,问道:「葛公公,可有药,疼死我了。」

这却不是假装的,她是真的疼。

「有的,有的!」葛公公手脚颤抖地将一包药粉放到花着雨手中。

他做了这么多年断子绝孙的活计,还不曾见人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以往哪个,不是哭着喊着不肯用刑,最后还不是让他命人绑了,或者拍晕过去,再行下手。

花着雨转身,将药粉洒在伤口处,止住了不断流淌的血。

不一会,就听得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葛公公,好了没有。」

花着雨暗自庆幸,这些侍卫幸好没在屋内守着,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好了好了。」葛公公嘟囔着说道,然后收拾了手中器具,将一个脏兮兮的包背在背上,佝偻着背,走了出去。

不一会,那些侍卫便进来将花着雨带了出去。

太监就太监,只要能对付炎帝和姬凤离,她也认了。

只是那些侍卫望向花着雨的眸光中都多了一丝同情。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方才还羡慕这小子生的俊,如今,成了一个不男不女了。

花着雨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猛然醒悟,看来她还要做出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