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有几句话要和皇上说!还请皇上摒退左右!」她可不是来这里听曲子的,有些话必须要和萧胤说。
花着雨一说话,温婉的琴音就乱了,铮铮几声,绷的一声,琴弦断裂。温婉惊呼一声,抬起自己的手腕, 右手葱白的玉指有血珠慢慢淌了下来。她轻轻地颦了颦眉,似乎是很痛。
萧胤紫眸一眯,起身快步走到温婉面前,执起她的手指看了看。忽然俯身低首,张一便含住了愠婉带血的手指,为她吮去了手指上的血。
这一瞬,花着雨僵住了!她万万没料到,萧胤竟能温柔至此。
当初和亲时,他看了温婉的画像,对温婉一见锺情,所以钦点了温婉和亲。他对温婉这样的女子,始终是喜欢的吧。或许,他对她的感情,只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己。对温婉,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感情原本就是复杂的,就连她,不是也不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吗?
花着雨看着两人相依偎的样子,心头突然而来的痛慢慢地纾解了。或许,萧胤和温婉在一起,也是极好的。他们很般配,如果箫胤答应退兵,南北朝从此再无战事,这一切便都圆满了。
花着雨正在凝眸沉思,一道紫光闪过,袍袖猎猎,掌风带着凛冽的杀意向花着雨袭了过来。眼看着那袍袖就要打在花着雨脸颊上了,依着武功的本能,她然后仰,躲过了萧胤的雷霆一掌。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这不怪他,是我弹得不好!您别杀他!」温婉冲了过来,拦在了萧胤面前。
萧胤眯了眯眼,眸中戾气顿收,他勾唇笑了笑,「谁说我要杀他了。没事的,和你无关,你先下去吧!你们都退下去!」
侍卫和舞姬都应声退了下去,温婉朝着萧胤施礼,浅笑道:「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临去前淡淡瞥了花着雨一眼,退了出去。
花着雨兀自震惊,她完全没想到萧胤会突然动恕,这就是回雪所谓的皇上脾气不好吧。她只不过说了句话,打扰了温婉抚琴,他却如此的杀意腾腾。
室内顿时只余花着雨和萧胤两个人。
「你要说什么,赶快说,本帝可没有闲工夫听你闲说话!说的好,本帝就饶你一命,说的不好,本帝就杀了你!」他起身走回到桌案,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花着雨伸手从脖颈间将锦色留下来的挂坠取了下来,来的时候,她知晓萧胤不再记得她了,若非身上还留有锦色的挂坠,她恐怕也不敢贸然前来。她上前两步,将挂坠放在桌案上,淡淡问道:「皇上还记得这东西吗?」
萧胤的目光在触及到挂坠时,瞳眸乍然一缩,伸手快速将挂坠拿了起来,震惊地问道,「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你是谁?」
看来,萧胤并没有忘记这个吊坠,他显然不是完全的忘记过去。花着雨凄然笑了笑,真没想到,还得靠锦色留下来的挂坠来救命,锦色,又救了她一次。
「这是我一个最亲的好姐妹留给我的,说这是她的亲人留下来的,她要我帮她寻找亲人!」
「那她呢?」萧胤拿着挂坠,站起身来,走到花着雨面前站定。深幽的紫眸定定凝视着她,眸中含着一丝惊喜一丝期盼。
「她已经不在了!」花着雨慢慢说道,这句话她说得很艰难,说出来她心中也沉痛至极。她知道萧胤听了一定也会伤心,但是,早晚都要告诉他的。这是必须的!
「你说什么?」萧胤眸光一凝, 「你敢说她不在了?」
「她确实不在了,她是为了救我,才丢掉了性命。」花着雨一字一句,沉痛地说道。
那一晚的白雪红血,还在脑海中闪耀。
萧胤紫眸中闪过嗜血惨烈的幽光,他忽然伸掌,勒住了花着雨的脖颈。
花着雨没有躲闪。
她早知道有一日会面临这样的状况,她欠锦色一条命。如果萧胤真要杀了她,她也不能还手。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死。
萧胤修长的五指陷入到花着雨白皙的脖颈间,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花着雨仰着头,清丽的眸光静静地看着他:「你可不可以日后再杀我!」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锦色的仇她还没有报呢。
萧胤眯了眯了眯眼,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看到她眸中闪过的悲痛和倔强的幽光,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忽然极是疼痛。
他猛然撒手,踉跄着退了几步,坐倒在椅子上,握着吊坠的手颤了颤,紫眸中一片悲恸。他伸指温柔至极地摩挲这那枚挂坠,良久没有说话。
室内静悄悄的,静得可怕。
终於,他冷声开口道:「我不杀你,既然她用性命救了你,我也不会杀你。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昨夜你若是顽强抵抗,我也擒不了你的。」
花着雨静静立在屋内,抬眸说道:「我来还是想问一问,皇上何以要发动战争,你这样做,就不觉得对不起天下黎民苍生吗?」
萧胤冷嗤了一声,「黎民苍生?本帝正是念及天下黎明苍生的安定,才会有一统天下之羽。你难道不觉得,如果天下统一,这个天下,会更安宁,更强盛吗!」
「是的,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现在天下本就安定,并无战乱!」如若是乱世,统一天下那是大势所趋,但是,各国都还没有衰落的不可救药,「古今治乱兴哀,讲究的是顺势而为,如今,百姓向往的是安宁和平的生活。而你却要挑起大战,置万民於水火之中,这便是违了民心。逆了天意,违了民心,你觉得你能够成功吗?阳关的百姓现在都到到哪里去了,你造成了这么的杀戮,就算是你一统了天下,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还有你手下的兵将,昨夜一战,伤亡了多少?你心中也不愧疚吗?」
萧胤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看花着雨,忽然仰头爆笑出声。他眯眼看她,「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有战争就有伤亡,我的将士都不是怕死之辈,他们从参军的那一日,便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堆备。为了国家丧命,是他们的荣耀。」
「真的是吗?」花着雨低声再问了一遍。
萧胤的紫眸闪了闪,他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吗?」他冷冷说道,「如果说完了,就回地牢吧!来人!」
侍立在门外的回雪快步走了进来,将花着雨押了下去。
夜色渐渐深了,天空中似乎有阴云密布,月儿被乌云盖住了。
花着雨随着回雪慢慢走着,心底深处,不是不失望的。
南北朝之战,看样子在所难免了。
回雪将花着雨送到地牢,将灯笼留在了地牢内,转身欲走。
「回雪,你为何不告诉我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花着雨就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回雪不肯告诉她。
「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皇上他不是中毒,也不是被下了蛊。他很好,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不希望你死,所以,你若是要离开这里,就趁今夜。这是伤药,你敷在伤口吧,不会留疤的。」回雪背对着花着雨,缓缓说道。言罢,将手中的药瓶慢慢地递了过来。
花着雨伸手接过药瓶,回雪回首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