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幕初临,门外华灯初上。
花着雨和翠袖从大门一侧的角门转了出去,朱红油壁香车已经停在门前,翠袖搀扶着花着雨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四名侍卫在后面骑马随行。
马车夫左祀着雨授意下,一路向朱雀大街而去。夜市上摆了许多摊位,马车夹杂在人流中,走得极慢。花着雨吩咐停车,和翠袖一起在街上漫步而行。
这夜市上极是热闹,卖的除了什物还有各色吃食,诸如蒲盒、笔墨、弓箭、时果、蜜饯等等,这什物当中,又以女子的饰物为最多,譬如绣品、绢花、珠钗头面等等。
花着雨在每一个摊位上都看看、拿起东西瞧一瞧,似乎极感兴趣的样子。
那些摊主们也都不恼,花着雨在下马车前,已经在脸上罩了一层面纱,人们看不到她的真面目,但却能看到她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美目,却是含着潋灩的、兴味盎然的笑意,令人见之心悦。纵然是花着雨什么也不买,那些摊主们也都是笑嘻嘻地任她摆弄着他们的各色什物。
就这群在朱雀大街上流连许久,来到了自己曾经诊脉过的医馆外,她吩咐侍卫们在门口守候,和翠袖一起缓步进了医馆。医馆内光线昏暗,花着雨一眼便看到了伪装成医者正在捣药的泰。
花着雨进来之前,还在担忧他是否来得及赶到,方才她在摊位上,才将事先写好的信笺传了出去,约了泰到此医馆。夜市上,有两处摊位是他们为防不测,传递消息的联络点。
「请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泰放下手中捣药杵慢悠悠地走到椅子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却带着不可忽略的颤意,可见心中并不平静。
今日元宝被斩首的消息,恐怕是将泰他们都吓得不轻。不过,相信他们,也看出了那个并非真的自己。
「什么姑娘,我可是聂相府的千金。本小姐最近有些心悸烦乱,夜不能寐,烦请郎中诊脉!」花着雨清声说道,告知了泰自己眼下的身份。
从聂府一醒来,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里,极其担忧腹中孩儿,不知孩子是否安好。
泰手指搭到花着雨腕上片刻,长眉骤然紧紧拧了起来,微不可察地暗暗抽了一口气。花着雨瞧着泰微微变色的脸,静静问道:「怎么样?」
「不打紧,小姐是最近忧思过重,煎服几味药便可。本医这就为小姐开几味药!稍等!」 泰轻声说道,提笔为花着雨写了一个药方,递了过来。
花着雨手指颤抖着接过药方,眸光从几味药上扫过,及至看到后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小字,她感觉到心中,像是被谁用刀挖出一个血淋淋的洞,空荡荡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