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2)

凤隐天下 月出云 9168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丹泓缓缓走到花着雨面前,惊艳地望着花着雨,由衷地赞道:「将军,你真美!」

言罢,眸中泪光盈盈,「你真的要嫁给皇上?」

「其实皇上对我很好,我嫁给他也不错。」花着雨淡淡说道。

「是真的吗,将军,你真的心甘情愿吗?」丹泓凝眸问道:「我怎么觉得,将军你并不快乐。而且,之前,你腹中的孩子……………」

「丹泓,别说了!」花着雨心中一窒,红缎凤纹吉服下,手心猛然攥紧。

心中,生出一种尖锐的疼痛来,胸口好似被人刺开一个空荡荡的洞,除了疼,还有空,那种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的空。她捂着心口,慢慢转过身,冲着铜镜里的丹泓粲然一笑,缓缓道:「丹泓,来,为我戴上凤冠。」

丹泓抹去颊边的泪痕,转身取来华丽繁复的攒丝朝阳五凤冠为化着雨戴上。

一串串晶莹的碎玉流苏瞬间累累垂落在面前,花着雨眼前一片光影玲珑流离,刹那间眼前的一切都如同隔雾看花,带着朦朦胧胧的梦幻之感。

她披着广袖织云霞帔,在铜镜前微微旋身,织锦红缎长裙曳地飘扬。

刹那间,丹鸿只觉得眼前如同惊鸿掠影,光芒灼灼。她望着风华绝代的花着雨,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和失落复杂地萦绕上心头,那个带着银面具的西修罗,那个叱诧疆场的将军,从此只会是眼前这个婀娜清丽的女子了。

忽然之间,以前对将军的深深痴恋,这么久都不曾放下的一腔深情,在这一瞬,全部转为女子对女子的倾慕。

花着雨慢慢踱步到窗畔,天空中流金碎玉。奼紫嫣红映满了夜空。

皇甫无双对於这次封后大典,倒真是很上心。

她望着天空中的火树银花,对丹泓说道:「丹泓,今日大典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有一个人会带你走,自此后,你再不用为我,或者为了别人,做任何事情了。」

丹泓神色有些迷惘,怔怔问道:「将军,你在说什么?」

花着雨回首一笑,牵着丹泓的手,让她也坐到妆台前,拿起妆台上的胭脂膏子轻轻拍在丹泓的脸上,这是花着雨第一次用这些女儿家的物事。

拍得并不均匀,丹泓伸手接过胭脂膏子,在脸上轻轻一揉,胭脂晕开,脸上一片娇红。

她疑惑地问道:「将军,为何要丹泓妆扮!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花着雨笑道:「他是谁,大典上你就会知道。你要陪着我参加大典,自然也要好生妆扮。」很显然,丹泓并不知道她自己的真实身世。

或许就是因为丹泓对赢疏邪的痴恋深情,是以到姬凤离身边的人才是锦色而不是丹泓。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萧胤将丹泓带走,再不要她为任何人做任何事。

天色已快拂晓,皇宫中前来迎亲的队伍就快要到了。

聂府中一片鼓乐喧天,笙歌震地。

夹杂在喜庆的乐音中,有一阵杂乱的声音,花着雨不禁凝了起来。

丹泓轻声道:「是皇上来迎亲了!」

花着雨侧耳倾听,楼下隐约传来铿锵不绝的兵刃相接声,低沉短促的呵斥声,纷遝而来的脚步声,还有乱哄哄的各种声响在这一瞬间爆发。

花着雨的唇角忽扬起一抹冷笑,这绝不是迎亲的,迎亲的自然是不会拿着刀剑来的。

「丹泓,这些人应该是来劫我的,一会儿,我若被带走,你就披上嫁衣,扮作我进宫,床塌上面的包裹里还有一套嫁衣。」花着雨声音沉静地说道。

原本,她是打算悄然离开的,倒是没有想到,有人竟找上门来劫她。

所幸,她事前还准备力量一套嫁衣,虽不及宫里御制的凤冠霞帔,却也极是奢华。

「那怎么行?」丹泓脸色顿时煞白,急急抓住花着雨的肩头说道。

「记住,要聂远桥先不要声张,你先扮作我去参加大典,快,找个地方躲好!」花着雨垂首说道,一把将丹泓推入到床塌底下。

房门猛然被撞开,一个侍女踉跄着扑倒在地上,透过洞开的房门,隐约瞧见外面青白的天空。

天色已快破晓,空中云卷云舒,点点金色晨曦透出云间,坠落在错落有致的琉璃瓦上。

聂府的守卫们正和数十个闯进来的黑衣蒙面人斗在一起,这些黑衣人出手快捷,足下轻缓无声,聂府的侍卫们也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却很明显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几个黑衣人势如破竹,转瞬间便闯到了阁楼内。而且,他们攻守之间,方位变幻,很显然是在变幻着阵法,恐怕是再来百人,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这些黑衣人,很显然大有来头!

花着雨仰起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绝艳的笑容,然后,缓缓睁开眼,透过晶莹流苏,目光冷冽四扫过数十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为还能顺利出城吗?」花着雨冷冷说道。

「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这你无须担心。」为首的黑衣人沉声说道,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花着雨回身从床边抽出一柄长剑,手中长剑挥出,直直指向为首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望着剑尖,冷冷一偏头,躲过剑势,伸指夹住剑尖,笑语道:「聂小姐的花拳绣腿就不用在我们面前表演了,得罪了!」

言毕,指尖微一用力,花着雨便觉得一阵强劲的力道顺着剑尖到了剑柄。

花着雨慌忙松开手中长剑,冷然道:「好!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只是,你要放过他们!」花着雨回身指了指门前的那一众侍卫和侍女。

「我们只对未来皇后感兴趣。」黑衣人冷冷说道。

花着雨颦眉冷笑,晶莹的碎玉流苏累累垂落在面前,看上去宝光流转,流苏后的如花容颜更是如梦如幻。

花着雨坐在黑暗之中,狭小的空间闭塞而幽静,隐约听得到外面马车的辗转声。

马车行得极快,在街巷间迅速穿梭,身后追兵的呼喊声,隐约遥远,渐而不闻,很显然是被引到别处去了。

不知为何,花着雨心中很平静,就像一湖静水,没有一丝波澜翻涌。

她隐约猜到劫持她的是什么人,其实她很期待见到这个人,期待好久了。

过了约半个时辰,马车终於停了下来,头顶上的木板掀开,露出一线光明。

「出来吧!」黑衣人冷声说道。

花着雨慢慢地从箱中钻了出来,被黑衣人押着出了马车。

外面是一大片郊野农庄,几间青砖灰瓦的农舍犹自炊烟袅袅,如若不是眼下处境危险,花着雨几乎要沉醉其中,按照行走的时辰推算,这里并没有走出多远,应该是禹都郊外的一处农庄。

花着雨被幽禁的房屋布置的还算静雅,黑衣人将她双手缚住,扔在屋内,便出去了。

她坐在屋内静静等待着,可是,她想要见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并非她想像的那般简单,或许不是他?可那又是谁呢?但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若是他,她要引他出来,若不是他,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坐以待毙了。

花着雨缓步走到窗畔,悄然打量着屋外的动静。

两个黑衣人持刀看守在门外,还有两个黑衣人看守在院门处,看上去都极是戒备。

她方才坐的那辆马车就停在院内,拉车的两匹马被栓在院内的一棵树上。

她暗暗运起内力,将手腕上是绳索挣开,伸手将窗户打开,伸足登上窗台,纵身跃了出去。

大红色的嫁衣在空中流曳而过,被清晨的日光一照,如同西天彩霞般刺人眼目,额前的碎玉更是四下跳跃着乱颤。

她轻盈的身资先是踏足在马车上,再飞身跨坐到马背上,一弯腰,将缰绳解了下来,打马从篱笆上方窜了出去。

外面麦田交织,阡陌纵横,马匹箭一般奔出,身后几道疾风劲响。

花着雨知晓,那是那几名黑衣人射出的箭。

她在马背上轻轻一趴,整个人已经挂到了马腹下,她的骑术,早已在战场上历练的炉火纯青。

待躲过箭,她才翻身到了马背上,方坐好,便感觉到一阵冷冽的疾风朝着她刮了过来。

这疾速的风,不是从后方追来的,而是从前方。

以她的骑术,后面那几个黑衣人不会这么快追上,来人从她对面过来的。

一股冰冷的凉意袭击了她的感官,这一瞬,花着雨已意识到那疾风其实不是风,而是冷冽的剑气。

并非是冲着她来,而是冲着她骑着的骏马。

花着雨反映奇快,猛然将马缰绳狠狠一拉,马惊叫着前踢扬起,躲过了削向马腿的剑光。

她抬眸,看到袭击她的是一个骑着马的黑衣人。

而在黑衣人背后,远山蒙蒙,近水幽幽,阡陌纵横,如同一幅水墨晕染的山水画。

一辆马车就停在水墨晕染的山水画中央,一个倨傲欣长的身影抱臂靠在马车一侧,身上白夹春衫淡的近乎天际云色。

他脸上神色有些僵硬,很显然是罩着一层面具。

那人看到花着雨勒马躲开了袭击马腿的剑光,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他忽然移步,逆着风,如同闲庭信步般闲适走来。

唇角轻勾的那抹笑意,将他僵硬的脸点染的很温煦,宛如此刻明丽的日光。

然而,杀意,还是宛如另一个世界吹来的风,伴随着那淡而闲的笑意,弥漫而出。他漫步穿过水田,没有带起一丝水纹。

这一瞬,花着雨禁不住感觉到了一种感觉,似乎富贵,权位,尊崇到了这个人跟前,全部卑贱如土。

只有他,是这世间高高在上的王者。

毫无疑问,这样一个人,必是此番劫掠自己的这伙黑衣人的主子。

看来,果然不是她以为的人了,既然如此,她须得尽快逃离了。

一拉马缰绳,花着雨打算策马狂奔,然而,剑光忽转,那个黑衣人的剑向她身上刺来。

她冷冷眯眼,身子一仰,在冷冽的剑光中猛然仰身,只觉得半边脸颊沁凉沁凉,长剑带着冷冽的剑气从她脸庞上方划过。

疾风吹得广袖如同她轻盈飘逸的蝶翅,在日光中优雅地张开,累累碎玉随着她身子后倾,慢慢地从脸庞上滑开。

姬凤离从女子的服饰上看,便知她是他们劫来的皇后,从她的骑术上看,便知她是有武功的。

所以,他才命黑衣人过去阻拦她,以防她脱逃。可未曾料到,她骑术极精,轻易便让马儿躲过了。

女子脸庞前的碎玉映着日光宝光流转,碎玉下的如花容颜看上去如梦如幻,当黑衣人又一剑刺出时,她身子柔软地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后倾,他的剑从她脸庞上方滑过,累累晶莹倾斜,露出女子粉红娇嫩的朱唇,秀美挺直的瑶鼻,幽深清澈的丽目,如描如画的黛眉,如白玉雕琢一样光洁优美的额头。

他再看时,那累累碎玉再次覆在了女子脸上,姬凤离好似魔怔一般呆住了。

他在做梦吧,抑或是错觉,他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女子有些熟悉?就如同他看到了她的画像一般,心忽然狂跳起来。

就在他怔愣的这一瞬间,只听地一声嘶鸣,他的下属的马匹被刺中,鲜血从马的脖颈中溅出。马匹抽搐着栽到在地,那女子却策马而去,一袭红色嫁衣被风扬起,长长描金绣凤的霞帔和裙袂在风里飘扬如蝶翼,艳丽的飘逸的几乎刺痛了他的眼。

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猛然回身,将拉着马车的马儿解下,纵身跃上马,策马追了过去。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看者前面的人影将头上的凤冠摘下,狠狠地摔在地上。看着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天边。

他慢慢地勒住了缰绳,寒眸微眯,唇畔笑容早已敛去,薄唇如刃般轻轻抿着。

而胸臆间,心却剧烈跳动着,喧嚣着,让他再也不能平静。

「都回来,不用追了!」他冷冷说道。

「真没想到,这柔弱的聂伊人既然会武功,骑术还这么好!」一个黑衣人说道。

姬凤离勾唇冷冷扫过他们,他目光所及,人人都觉得好似被一股莫名寒意贯穿,瞬间如坠冰窟,惶惶之下,忍不住垂首后退。

「新帝大婚快之典要开始了吧,准备一下,我要进宫去!」他淡淡说道。

方才那一瞬太短暂,他怀疑自己太过思念他,所以才会眼花,才会产生错觉。

可是,他又不相信他是眼花,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聂伊人,她到底是谁?

「主子,您以什么身份去,纳兰王子已经以月氏国小王子的身份去了,你如何能再去?

何况,我们已经成功挑起 花穆和聂远桥之间的争斗,现今你进宫,是有危险的。」

姬凤离状若不闻的淡淡说道:「无妨!」就是刀山火海,他必须要进宫了。

天色刚明是,康宁殿外便早已文武百官云集,禁卫如林。

皇族的仪仗赫赫,宝盖花山一直从深宫绵延只宫外,锦衣宫人匍匐在道旁,太监各执礼器侍立在侧。

迎亲的鸾轿从聂府迎了新娘,在吉时逶迤直入宫禁,长长地波斯红毯自宫门伊始,一直铺到康宁殿,华丽奢靡到极致。

鸾轿一直行到宫门前,轻轻一抖,停了下来。身披大红色吉服的皇甫无双手中执着弓箭走向鸾轿,在轿门前射出三支红色小箭,在民间,是取其去除邪气之意。

随侍宫女掀起轿门,皇甫无双伸手,将头盖鸳鸯喜帕的皇后从鸾轿中扶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沿着华丽绵延的波斯红毯,一步一步,缓步走向康宁殿。

此番皇帝大婚,各国使臣也被应邀参加,月氏国王子眼看着新帝携着皇后登上石阶,他转身缓步去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回来,身侧多了他的随从月魄。

众人都只注视着高台上的帝后,谁也没有留意这边的动静。

今日天色记好,万里碧空如洗,铺着红毯的玉阶之上,一双璧人红衣似火,分外夺目。文武百官,内侍宫娥,无不屏息敛气,抬眸目视这两人携手并肩。

红毯尽头,是康凝殿,两人在仪仗如云的侍女环式是聂太后身前跪拜施礼。

礼部的官员已经将香案摆上,内监总管吉祥捧着圣旨走出,高深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聂相之女聂伊人,性温婉,静循礼,德才兼备,事君至诚,今举行大典,册封为后钦此!」

吉祥的话音落下,便举着圣旨示意跪在地上的新后起身接旨。

大红的喜帕遮住了他的整张面孔,丹泓心里极是紧张,她不知,将军为何还不来,难道真的让她代替她嫁给皇上吗?

她心里尚在犹豫,皇甫无双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将吉祥手中的金册递到;她手中。他携着她的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在她耳畔低声道:「睥天地之无限,睥万物於足下,君临天下,何等快哉,而更令朕欣慰的是,陪在朕身边的是你,小宝儿。」

丹泓闻言心中微微一颤,他不是将军,如果是将军,听到皇上这般话,不知会不会动容。

如今,事情到了此时,将军还不曾回来,难道说,这大典要让她一直替下去?

就在此时,殿门口有小太监上前禀告说:「北朝皇帝萧胤携礼亲来贺我皇大婚之典。」

北朝皇帝?!

众臣中有些消息比较闭塞,难免一阵惊诧,未曾料到北朝皇帝竟然已经来到了南朝。

皇甫无双其实早已从暗探那里得到了北帝到了禹都的消息,只是他没料到北帝会亲自来参加他的大婚。

「即使如此,那便快请。」皇甫无双微笑着说道。

内侍前去传旨,不一会儿,内侍拖长了的声音响起。

「北帝觐见!」随着尾音落下,宫门外一个倨傲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北帝萧胤踩着红毯迎风走来,一身紫色织锦蟠龙纹蛟袍服,随风猎猎飞舞。他走的霸气凛然,步履生风,身后四大亲卫左右两个尾随其后。

他一直走到距离皇甫无双身前十步远的地方才止步,南朝的御林军见状,几乎要执着刀剑上前去挡住他了。

「原来你们南朝就是如此待客的?」萧胤抬眸冷冷一扫,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御林军但觉得一股寒气莫名贯穿,整个人犹若坠在冰窟。

「退下!」皇甫无双冷声喝道。

「北帝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真是失敬!」皇甫无双转首笑语道。

「皇上客气了,本帝此番来,是特意来恭祝皇上和皇后龙凤比翼,白头偕老!」萧胤勾唇轻笑,语气轻扬,带着一丝冷冽和慵懒。

他缓缓仰头,薄唇微扬,露出和善的笑,神态极是轻松和煦,紫眸微眯,淡淡说道:「将贺礼呈上来。」

尾随其后的回雪和流风闻言,托着托盘,将贺礼呈上。

皇甫无双示意身后的内侍收下,缓步走下台阶,邀请北帝到殿内去参加接下来的宴会。萧胤朗笑一声,忽然目光一转,凝注在皇甫无双身侧的新后身上、紫眸微眯,眸光灼亮,启唇慢慢说道:「本帝来此之时,并不知皇上要大婚,所以礼品备的仓促了些。不过,本帝倒是有一件贺礼要为皇后送上。」

皇甫无双闻言,黑眸微微一眯,似笑非笑道:「未料到北帝竟然还为皇后奉上了贺礼,皇后还不谢过北帝。」

丹泓蒙着红色的喜帕,看不到来人的模样,低眸只看到鹿皮云纹朝靴,她低头盯着他的脚,脑中忽然就想起了将军临去前多说的话。

她说要她替嫁,还说有一个人会带她走。难道说,这个人就是北帝?为什么,他会带她走?

她慢慢呼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多谢北帝。」

「皇后不看看贺礼是什么吗?」低沉略带一丝霸道的声音悠悠传来。

丹泓心中微微一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皇甫无双朗笑道:「皇后乃一国之后,不在乎俗礼,揭开盖头看看吧!」随着话音方落,皇甫无双已经抬手,将丹泓头上的鸳鸯锦帕揭了开来。

在掀开盖头的那一瞬,姬凤离心中极其紧张。此时,他再次扮作了月氏国的小王子,而真正的纳兰雪此刻已经摘下面具,扮作了随从月魄。

他凤眸微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一袭凤冠霞披的皇后,一颗心早已经高高地悬起来,紧张地没个着落。

方才那一瞬,那个凤冠霞披的女子逃了回来,算着时辰,应该是赶上了皇甫无双迎亲的花轿,所以,他才执意进宫,要再看这女子一眼。

他看到喜帕慢慢揭开,露出了女子的朱唇,琼鼻,明眸,黛眉,然后,一张娇美的脸出现在大家眼前,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美的娇艳,美的明媚。

很美的一张脸,只是,没有一个地方和『他』相像。

「啪」地一声,高高悬起的心好似瞬间从高处摔落,碎了一地。

难道说,他方才看到的真是错觉?

真的是思念如狂,所以才看谁都是他?

明媚的日光大盛,映照在披红挂彩的广场上,冶艳的红绸在风里飘荡着,似乎处处都是喜庆的,唯有他一双黑眸,似乎千年古谭,载着亘古的冰冷。

当看清楚了丹泓的容颜,认出她便是康帝之前的嫔妃宋绮罗,认出元宝便是因为她犯了祸乱宫闱之罪的,他愣住了。

萧胤看到丹泓的脸,也愣住了。七岁那年,母亲过世,自此后,母亲的容颜就已经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那一日,当花着雨将丹泓的画像展开在他面前时,那一瞬,似乎关於母亲的所有记忆都已经回来了。而此刻,见到真人的丹泓,他还是愣住了。这一瞬间,他以为年轻的母亲又回来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皇甫无双,聂远桥的消息封锁的极其严密,毕竟,皇后大婚前从聂家被劫,他们是脱不了罪的。何况,那皇后还并非他们家的女儿。是以,皇甫无双并没有得到花着雨被劫的消息。此时乍然看到皇后换了一个人,心中怎么不惊诧?

他慢慢地转过头,在众人看不到角度,俊美无双的脸阴沉如隆冬浴雪,透着浓浓的肃冷杀气,那双原本漾满了喜悦的黑眸疏忽变得宛如鹰般锐利。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当他再转过脸时,唇角的笑意烂漫的好似早春盛开的桃花。他上前一步,抓住丹泓窍细的玉手,回首对萧胤缓缓说道:「不知北朝皇帝要献给皇后的贺礼是何物?」

群臣们同样震惊,他们不明白的是,前康帝的嫔妃如何成了聂右相的千金,又是如何成了新后的。很多人百思不解,但看到皇甫无双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是无人说话。

丹泓凝视着几步远处伟岸霸气的男子,看到他如同燃着火一般的倨傲紫眸,微微一愣。那双凝视着她的紫眸,好似带着摄魂夺魄的力量,瞬间将她包容了进去。

「多谢皇上。」她朝着北朝皇帝施礼说道。

萧胤挥手示意,身后回雪端着玉碟走了上来,玉碟中放着一幅画帛。

吉祥走上前去,将玉碟托到丹泓的面前,她伸手拿起,徐徐展开画帛,皇甫无双兴味地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