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日后我会告诉你的,雨儿!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花穆将茶盏向桌上一丢,缓缓说道。
「那好,你不愿告诉我他姓什么,那总得告诉我我姓什么吧?」花着雨抬眸看花穆,清亮的累瞳中水光点点,有一种琉璃般的剔透和冰淩般的锋锐。
花穆被这样剔透的目光一凝,眉头微皱,漠然抬眸,黑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阴霾:「雨儿,何出此言?」
花着雨苦涩地笑了笑,何出此言?
试问,天底下,有像他们这样的父女关系吗?从小,她被迫和一帮孤儿一道习武,她被迫随着萱夫人修习琴艺修习舞琶,她很卖力,她总是做到最好,期盼得到他的夸赞,可是他却很吝啬,似乎无论她如何做,都达不到他心中的期望。所以,她只有继缤再卖力地做下去。
当知道要嫁给姬凤离时,她是欣喜的,那欣喜不仅是因为她钦佩姬凤离,还有的,是她终於可以不用再混在男人堆里了。可是,她哪里知道,这一扬花嫁,却是她厄运的开始。
「你可知,锦色几乎受辱的那一晚,我心中是如何难过?你可知,我在北朝被扔入了军妓营?你可知,这一年来,我数历生死?」 花着雨咬着下唇,昔日的羞辱和命悬一线的惊怕再次浮现到心头,胸口处隐泛疼痛。
「知道,爹让锦色给你那个挂坠,便是为了让你到北朝不至於受苦,可未曾想到……事情总有失控的时候。所以,爹才派人到北朝打算接你回来,可不曾想,你还是被萧胤抓了回去。爹也知道这一年来你受了不少苦,可是,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经历!」
花穆眼中凛然掠过一道光芒,一宇一顿,敲金断玉一般,让人不由打从骨子里发颤。
「为什么?凭什么?」 花着雨一字一句问道。
花穆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很多事爹现在不能告诉你!好在,如今,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日后,你不要再刺杀皇上,他其实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伤的。」
「不是他?」
花着雨心中一阵冰凉,忍不住颤声问道:「难道!是你?」
花穆淡淡点了点头,缓缓道: 「那一次,爹在栖凤宫看到你时,便看出你有了孩子。所以,爹才在丹泓给你的蜜枣中下了毒。皇上的药,只是要你失去武功,对孩子其实没有影响。」
花着雨神色剧震,她尚且记得,当日自己孩子没了时,无双说,其实,他只是为了除去她的武功,留她在身边,没想到会伤害到孩子。
烛光下,花着雨如此清晰地凝视着花穆的面容,那向来就对她严苛的脸上,如个更是一丁点温柔慈爱的痕迹都没有,毫无笑意的他,冷峻到了极点。这是他自小就敬之畏之的父亲,可是,此时,只让她感觉到陌生,陌生到让她感觉到可怕。
「为什么?那是我的孩子,和你也是血脉相连,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心口处有些疼得麻木了,她激动地开口,固执地问着为什么。
花穆慢条斯理地起身,抬手轻轻挥了挥左肩的衣衫,叹息道:「雨儿,或许你现在恨我,可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先走了,皇上就要醒来了,今夜,是你们的洞房花烛,爹就不打扰了。」
洞房?
花着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是在皇甫无双的寝殿中,而今日,是他纳后的日子。
寝殿的案台上,燃着的是粗如臂膀的龙凤花烛。寝殿的床榻上,垂桂着的是大红色喜帐。一切,都是喜气洋洋,而她心中,却一片苍凉。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既不会做他的皇后,也不会和他洞房。」花着雨冷冷地掷下这旬话,转身便向门口疾步走去。
身后,忽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一股冷冽的疾风朝着她身后扫了过来。
她翩然转身,广袖狂舞,向着袭来的一掌迎去,架住了花穆的一击。
双掌相击,透过交叉的手掌,花着雨瞧见花穆深沉的双眸。
「雨儿,你要和爹兵戎相见吗,不要忘了。你的武功,还是爹教的,就算后来是从旁的师父那里学了不少,爹也是看着你学的,你以为,你能赢得了爹?」 花穆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