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松懈,往那窄榻上靠去,却没防地压到了什么东西。
初时姜荺娘也只以为是枕头被褥类的物件,然而她刚一翻身,便听到了一声闷哼。
姜荺娘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你我可真是有缘……」
那道声音沙哑,似沉睡中被人吵醒后的腔调,他语气倦怠,却又透出几分无奈。
伴随着他的声音,姜荺娘的耳边微震,接着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姜荺娘想,她脑袋靠到的地方不是枕头也不是被褥。
是一个男人的胸膛。
姜荺娘忙从榻上坐起,原本冻得发白的脸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这种震惊的程度,丝毫不亚於她见鬼了。
这分明就是庄锦虞的声音……
可是庄锦虞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这里是他的府邸,他自然是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可当下他却是孤零零一个人,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
她闯进屋的时候,也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她只以为这阴凉地方就算天气晴好都未必有人在,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么大的雨,这么晚的时辰,这种地方定然是没有人的。
她略有些惊慌,这时才留意到空气中是有一股酒气味,是她方才匆忙,并未在意。
想来必然是他饮酒后在这里歇下的。
方才却又是姜荺娘自己靠上去的,她有些无措地抓着毯子,不知该怎么向对方解释。
只联想起上两回的经历,她便愈发觉得堵心。
还能怎么解释?
只怕这人知道是她后,又要以那副嘲讽人的语气来拿捏她。
姜荺娘心想这么黑的天,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只要自己跑的快,就算明日他追究起来,她也不会傻乎乎地承认。
她这般想着便立马想下榻去,只是那人却好似有了预知一般,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的,却叫她不能轻易离开。
「怎么,你这样就想走了?」庄锦虞的口吻极是平淡,叫人分辨不出喜怒。
姜荺娘心下微悬。
听他方才说的那两句语气倒像是知道自己是谁,她猜想他是认错了人,便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
她转了转手腕想要挣脱他,却不防他忽然用力扯了她一把。
她毫无防备地仰倒在榻上,而始作俑者则是轻易将她压制住,令她进退不得。
姜荺娘又羞又恼,却听他在耳边低声说道:「你放心,我并不打算对你做些什么……」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听他又极是轻慢道:「不过,你若是肯亲我一口,我就放你离开。」
姜荺娘先前虽与他有过回露水情缘,可她到底不懂得男人卑劣的一面。
哪怕是最初的时候,他也是一声不吭地与她行事,后来那一副副冰冷姿态,都在她脑中深刻。
如今她蓦地听得他这样轻佻的话语,只觉得这个男子从前表面上一派清贵,实则背地里竟也是个下流之人。
她下意识扭过脸去,想要避开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却反被他捏住了下巴。
他的手指滚热,而姜荺娘带着一身湿气进屋,皮肤柔滑微凉,竟叫他无端降下几分燥意。
庄锦虞轻轻摩挲着指腹,感受着指下的触感,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缓声道:「怎么,亲一下都不行,那你是想……」
他另一只手落在她领口边,有种若有似无的压力,令她顿时汗毛倒竖。
姜荺娘被他困在怀中,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叫她时不时便想起一些难以启齿的画面。
她忍无可忍涨红了脸,一手压住他的唇将他余下的话打断,另一只手揽住他脖子飞快地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她脸热得不行,亲完之后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是意识到自己真的亲了他之后便后悔地想从楼上跳下去了。
姜荺娘颤颤巍巍地缩回了手捂住自己的脸,羞愤不已。
那种既不能大喊出声,又反抗不得的窘迫境地叫她的忍耐几乎抵到了极限。
庄锦虞亦是一顿,那番使人混沌的酒意也散去了几分。
而脸侧宛若蜻蜓点水般柔软冰凉的触感愈发清晰明显。
室内顿时静默下来,连呼吸声都是微不可闻的。
许久,他才缓慢开口。
「你竟然真的亲了我……」
姜荺娘怔了怔,就在她实在不能理解他和他所误认的那个女子之间的情趣时,他却丢下了一颗惊雷。
「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呢,姜……姑娘?」
几乎是瞬间,那颗雷在姜荺娘的脑中砰地炸开,耳边全是他方才口中吐出的「姜姑娘」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