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到下午, 膳房里的婆子都面面相觑地站在一边。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
太后宫里派来了个宫婢, 听说是个有体面的。
也不知好端端的下厨房来做什么。
不仅她进了厨房,连王妃也进了厨房,叫人一时感到怪异。
玉露领着这位新王妃进屋, 自己站在旁边并不曾动手。
只是语气仍是端着, 一副太后指派来的气势, 道:「您洗了手先将这些菜都切洗干净, 待会儿奴婢会指点您如何做出王爷爱吃的菜式。」
姜荺娘笑说:「太后果真是关心王爷。」
玉露语气颇是理所当然:「那是自然。」
等姜荺娘动手去洗菜切菜的时候, 那些笨拙不堪的行径更是被玉露一早料中。
这王妃什么都不会, 也不知哪里来的狗屎运……
她一面鄙夷,一面更是轻待。
几个汤菜,她愣是叫姜荺娘做了好几遍, 待最后见时辰到了耽搁不得, 这才一副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
玉露看着姜荺娘柔静模样,心中却想瑾王娶了这样一个王妃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情。
往后等她有了名分,又有太后撑腰,这弱不禁风的王妃被她压制住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她因得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待晚膳时,庄锦虞未见姜荺娘入席,也不过问, 令冯嬷嬷心里很是不安。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老太太果真说的没错,姑娘表面上看着是有个极好的夫家,可太后那些身份权势更高的人来针对她,没人护着她, 谁不敢来踩她一脚?
待晚膳上来,姜荺娘便要伺候庄锦虞用膳。
玉露这时又收敛几分,道:「王妃是主子,还请入座,伺候王爷的事情,有奴婢们来就好。」
姜荺娘扯了扯唇角,转身坐下。
玉露却取代了她方才的位置,在庄锦虞身边为他布菜。
「你头次来这府里,想必也有诸多不适吧?」庄锦虞扫了她一眼,翘着唇角,甚是和善。
玉露目光充斥着柔柔情意,低声道:「奴婢没什么不适,只是怕王爷身边的人照顾不周。」
她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色泽青翠的芹菜放在他碗中,模样要多恭顺便有多恭顺。
庄锦虞捏着筷子碰了碰碗中的菜,笑着与她道:「你一向都最了解我,怎么连我不喜欢吃芹菜都不知道。」
玉露的神情怔了怔,有些冲疑。
她分明记得瑾王是喜欢吃芹菜的……
「想来宫中安逸的生活令你退步了。」
庄锦虞搁下筷子,叫了另一个丫鬟将他的碗撤下去,直接换了个干净的新碗装了米饭放在他面前。
玉露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掌心忽然出了些冷汗,亦是有些委屈。
「你从前是伺候过我,但如今既然到了我王府里,有什么不懂的就该多学一学,也可以向这府里的丫鬟请教,不要随意擅作主张,没得堕了太后的好意,叫人以为太后身边出来的人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庄锦虞这话一出,玉露脸色顿时煞白,忙跪下了。
「你是太后身边的宫婢,不必跪着,你下去吧。」庄锦虞望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叫人很是害怕。
玉露出了门去,里头又出来个丫鬟与她说道:「王爷说了,玉露姑娘既然连王爷膳食喜好都弄不明白,当下就在厨房里学着点。」
玉露不知自己该不该点头,又听那丫鬟说:「定要认真学了,毕竟您伺候王爷十年,咱们这些丫鬟不过才跟了他五六年,想来再怎么也比不上玉露姐姐体贴了。」
玉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是骑虎难下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玉露愈发惶恐后怕,她单想着那王妃好欺负,却大意了,还惹得王爷不快起来……
而屋里头,姜荺娘正夹了一筷子自己做的菜放到庄锦虞碗中。
「不知王爷对青菜讨厌不讨厌?」她笑问着他,语气亦是客气。
那青菜炒得隐隐有几分焦黑,一副难以下口的样子。
丫鬟们眼观鼻鼻观心垂下眸去,不敢乱看。
庄锦虞扫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将那菜给吃了。
姜荺娘这才满意。
可总算没白费她多撒的盐巴。
待用完了膳,丫鬟换了好几壶茶进去,今夜的瑾王殿下好似异常得渴。
庄锦虞见姜荺娘歪在美人榻上,随手拿了本书瞧着,便过去抽掉她手里的书,才碰到她的手便被她拍开。
「你气我做什么,我不是替你出了气?」
姜荺娘冷眼看着他,他却笑道:「我原以为你会硬气一些……」
「我的硬气早就被王爷给磨没有了,王爷指望我对谁硬气,对太后她老人家吗?」姜荺娘说道。
庄锦虞仍是将她拽到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软发,将她搂在怀里道:「我府里亦有个管事姑姑,她是个识抬举的人,不敢学那些刁奴做派,你往后打发她来,她有的是经验,你也不必顾忌得罪太后了。」
姜荺娘道:「做你王妃这般辛苦,当真还不如……」
她说着自己便顿住,这时抬眸看向庄锦虞,却听他语气隐含威胁:「不如怎样?」
姜荺娘心虚挪开眼,道:「不如早些休息才好。」
庄锦虞松开她,放她去洗沐。
等她出来,庄锦虞却接过丫鬟手中的干帕子,替姜荺娘抆干头发。
「往后你也无须如今日这般隐忍,即便你当真收拾了她,我也不会叫旁人说半句闲话。」他又与她说道。
毕竟他也总不能处处都跟着她,若是有人欺负了她,他自然希望她当场还击回去,至於会有什么后果,他自然会来善后。
反复几次,自然就没人再敢轻视她了。
人便是这般欺软怕硬,这也是玉露今日稍稍得意过头的原因。
她以为姜荺娘是个好欺负的,亦是姜荺娘柔弱的态度给了她一种她可以淩驾於王妃之上的错觉。
那副模样要多令人憎恶便有多令人憎恶。
偏偏这还是姜荺娘给惯出来的。
他也着实是服气她这般能忍的脾气。
「凡事总是要徐徐图之,你说是不是……」 他的手指伸到她衣服底下,又将她捞到怀里来,极是耐心地摩挲着指下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