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恳求姜荺娘一万次又有什么用,拒绝她的是庄锦虞。
想来早前那些行为,落在了姜荺娘眼中,不过都是一场滑稽而已。
「你听好了,我们白家的姑娘绝没有低嫁的道理,那高家公子是个贱东西,我宁可你死都不会将你嫁给他的。」白父说道。
白凝瑄闭了闭眼,只低声道:「父亲的苦心,女儿明白了。」
后宫之中,皇后备受冷落,恰是其他妃子崭露头角之时。
然后后宫中皆是老人,於天子而言,亦没甚新鲜,内务府却已经整理出了新一批入宫女子的名单,其中自有了白家六姑娘的名姓。
单说皇后那日与天子撕破脸皮,之后便好似被人一夜之间抽取了精神气,萎靡不振。
她病有数日,宫中无任何人来看望过问,无人不知她与天子关系之微妙。
待她病好转后,她便让嬷嬷请了尊菩萨回来,只说自己活得糊涂,罪有应得,开始吃斋念佛,竟叫人觉得唏嘘。
传到了天子耳中,也未能激起任何水花。
「皇后,奴婢特意去查了那簪子蹊跷之处。」嬷嬷沉着脸说道:「那簪子是您与奴婢亲自碎裂的,根本不可能再有,直至今日终於有了发现。」
皇后睁开眼来,转眼看她。
嬷嬷道:「当初数国来朝,奉上珍品,奴婢查过册子,此簪来自袭国,袭国皇室共有两簪,一支名为繁星,一支名为皓月,只是不知为何,皓月那支簪子被人以笔划去。」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若物品途中损坏,划去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当初少了一支簪子,如今却又多出一支,很难叫人不联想到一处。」
这嬷嬷眼见因瑾王妃这一事情害的林皇后落得如此境地,对待此事更是不遗余力。
「您说,这位会不会与袭国私通?否则何以能拿到袭国之物?」嬷嬷揣测道:「若是咱们将此事报与圣上,必然能为娘娘挽回几分清白。」
林皇后却摇头道:「没有必要了,我若再去他面前说,他也只会认为我搬弄是非,还不如在菩萨面前多多忏悔,为我族人积德求福。」
嬷嬷闻言,还想再劝,这时有人来求见。
林皇后听闻是林家公子入宫,便出去见客。
此番却是林清润娶妻之后,带着妻子第一次前来拜见。
且说当日林清润与姜荺娘的纠葛。
他那时见过她丑陋模样,便彻底将她当做阴影抛却脑后。
之后林母再为他择妻室,他便也都没了怨言。
乃至后来,他听闻姜荺娘竟能嫁做瑾王妃,一面惊愕,一面失落。
在听闻他们婚后没几日便得太后赏赐美妾,又传瑾王外出回府时怀抱美人等等诸多与之相关的风流事蹟。
他一面同情昔日喜欢过的女子,一面心中也隐隐觉得平衡许多。
只心道这天底下并非是自己一个人对不住姜荺娘。
因族人利益相关,林清润最终选择了高家长女高玉容为妻。
今日正是携妻子入宫拜见林皇后。
他出门时,林夫人又特意交代他定要言语恭敬,孝顺皇后。
如今皇后虽得罪了圣上,但他林家一脉都是皇后一手扶持起来,绝不能有忘恩负义的心思。
林皇后往日里也是最宠溺这侄儿,是以见他来,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她见他娶了新妇,更是感到欣慰。
她拉着林清润交代许多,无非就是鼓励他为林氏争光,切莫再寄予希望在她这废人身上。
高玉容心中则想自己出嫁时高家人交代过的话。
他们只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林家人并非是从前那个靠着林皇后扶持的孱弱之人,他们自有根系探入地下稳稳紮住,只怕并非林皇后倒台就能拔除的事情。
是以高玉容待林皇后更是热情,落入旁人眼中,倒也是个淑妇。
他们前脚走了,林皇后便愈发感慨起来,拿绣帕抹去眼角渗出的泪,「当年润儿才在我膝盖处那么高,如今他竟也已经成婚,真是极好。」
嬷嬷见状,便道:「便是因为这样,皇后才更应该立起来,好歹也能为这些林家族人遮风挡雨。」
林皇后道:「你容我想一想吧。」
这日姜荺娘听闻了白凝瑄入选进宫的消息,颇是错愕。
她再回想那日事情愈发觉得蹊跷,正与庄锦虞说起此事,庄锦虞却与她道:「她的名声为高家公子毁了,是以白家会将她送入宫中,恰恰是她最好的出路。」
他看待事情从利益角度出发,竟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姜荺娘见他果真知晓,便问他:「你可知具体缘由?」
庄锦虞偏头看她,问道:「想听?」
姜荺娘点头,他却拍了拍膝盖,道:「坐那么远作甚,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她听他这话便忍不住暗暗磨牙,一旁有个丫鬟听见这话,便低下头去,自发地往外走去。
姜荺娘愈发觉得他是有意,却还是往他身边靠过去,慢吞吞坐到他怀里。
她勾着他脖子轻轻摇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夫君,妾身想知道……」
她撒个娇都像是做贼一般,让他愈是忍俊不禁。
「知道的,都以为你是在撒娇,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偷东西了。」庄锦虞与她说道。
姜荺娘咬着唇,委屈地望着他,却将手伸到他怀里去掏了两下。
庄锦虞问她:「你这是作甚?」
姜荺娘幽怨道:「你不与我说,我只好自己去掏,把你心窝里的话全都掏出来自己瞧瞧了。」
庄锦虞笑着将她的手捉出来握在掌心轻抚,与她道:「那日高家公子见她孤身一人在外,想要毁她名节逼她下嫁,她家下人求至我处,我便救了她一回。」
「然后呢?」姜荺娘没曾想过白凝瑄先前竟还有这一遭遇。
庄锦虞挑眉道:「你还想要什么然后?」
姜荺娘看他表情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然后她就替那白凝瑄带话给他,作了个死。
她呵呵笑了两声,好在他那日该发泄的怨气在她身上都找补够了,也没再为难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