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白凝瑄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发髻, 才发觉头上少了一个簪子。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提前预知到这一切?
一直以来都是她设计着一切, 她与他虚以委蛇,令他对自己产生兴趣,他便犹如猎物一般入瓮。
临了她却成了替死鬼?
难不成从一开始也是他刻意接近自己来的?
白凝瑄垂眸瞥见庄锦曜垂在身侧的手里还沾着血, 便蓦地朝他扑过去, 想要趁他毁灭证据时将他的手捉出来。
然而她才迈出一步, 却觉心口一凉。
她低下头, 发觉自己竟被人一刀自背后捅入。
「三皇子, 你可有碍……」
一群侍卫忙拦在庄锦曜身前, 将他护得严实,都一脸防备地将刀尖对准了她,仿佛她真的是个弑君的刺客一般。
这时外面也跑进来一个太医, 道:「殿下, 微臣已经查出来了,果真是贵妃日复一日在茶水中下药谋害天子……」
白凝瑄张了张嘴,却吐出了一口污血。
不敢相信这竟是一场局中局。
她抬头看去,发觉那将刀刺入她身体的侍卫竟就是当日她指使杀死皇后的侍卫。
时至今日,白凝瑄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功亏一篑反为他人做嫁衣的败局。
她最不愿被男人玩弄於掌心,终究却还是因男人而死。
庄锦曜越过众人垂眸看着她,指尖仿佛还残余着她肌肤的柔腻与温热。
在她死前确实给他带来了极美妙的欢娱, 可惜她到底是个野心太大的女子,成了他的绊脚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漆黑,外间却已恢复了安静。
床榻下蓦地爬出来个老太监, 却正是天子身边的王裘。
他哆嗦着跑回了自己屋中,却见小太监正到处找他。
「您老又躲哪里喝酒睡觉了,出大事了!」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裘却钻进屋子寻来笔墨写了封信,让小太监秘密发出宫去,追上瑾王的车马交到对方手中。
天子驾崩是大事,即便有皇子在,也不是顷刻间便能登基就位的事情。
况且天子也并未叫人写下遗旨,有无其他遗诏,还需专程令内官翻检一遍。
然而在外人看来,三皇子自然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且不说外间消息如何,姜荺娘却被软禁於驿馆之中,每日身边都有丫头看守着。
这丫头姜荺娘亦是认识,便是当初含胭斋雇来看店的丫头。
「苏大哥都是为了姑娘好,姑娘日后就会明白的……」那丫头整日里在她耳边碎碎念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句。
姜荺娘这日稍有些精神,正想趁丫头去换茶水的时候打开门查看外面情形,屋子里便忽然走进来一人。
姜荺娘错愕地后退一步,见来人亦是有些错愕。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庄锦曜笑了笑,伸手拈起她一缕头发,好似与她极熟稔一般。
姜荺娘正觉得怪异,苏银却走近屋来。
庄锦曜这才松开手,眉眼间尽是得意,对苏银道:「你们不必再回袭国去了,如今他们都以为我是三皇子,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拥护着我登上他们的皇位了。」
他这话极是怪异,然而姜荺娘却眼尖地看到他下巴处竟有个十分不起眼的细小针孔……
「想来真正的三皇子,如今就算是杀了,也是一了百了……」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意动,却被苏银给打断。
「不到最后一步,三皇子便是咱们的唯一退路,也不急於这一刻。」苏银说道。
庄锦曜知晓他话中的道理,一时也不想暴露自己的野心,随即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这几日并未替我好生照顾樊女?她今日见了我,怎么闷闷不乐的?」他这时目光又挪到了姜荺娘身上。
姜荺娘又是一怔。
苏银则是皱起眉,颇有些不耐道:「你还不进去,我与他还有要紧事说。」
姜荺娘听了这话才转身进了屋去。
庄锦曜亦没有在意。
等对方走后,苏银进了屋来,见姜荺娘正在镜台前坐着。
他知道她如今被迫做出了伪装,心中必然怨恨自己,可当下情形真是紧迫,他就更不能令她随心所欲。
「你私下里,有没有……」他有些冲疑地问她。
姜荺娘冷着脸,即便脸不再是从前的样子,可目光与语气却仍未改变分毫。
「我若是乱碰了脸,会不会破相还不知道,但那位巫医定然会要用上针的吧……」
她并不傻,苏银尚且还与她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而那巫医的恶意则是溢於言表,恨不能将她的皮给扒下来收藏。
苏银脸上愈发惭愧,姜荺娘却视而不见,只问他:「那三皇子也是你们袭国人?」
苏银点头道:「正是,你该猜到了,他同樊女一样,都做了伪装。」
「他既然与你们是一伙的,为何他却不知我的身份?」姜荺娘也意识到了对方根本就不知道她并不是樊女。
可见樊女与姜荺娘的安排,乃是苏银私下里的安排。
苏银道:「他若知道你是瑾王妃,只怕会立刻将你拿去威胁瑾王,你知道我并不想令你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