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谢四爷看看女儿,小嘴唇粉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渴望表情盯着自己,分明是盼着自己说句“很值钱”;看看何离,螓首低垂专注做着一件小小的里衣,不用问又是小七的。谢四爷轻轻“哼”了一声,阿离好似忘记了,除了孩子她还有男呢。
谢四爷坐女儿身边,舀过她手中的玉佩,“这是张伯母送的,不管物件儿是否贵重,情意无价。小七,真情真意面前,莫要提钱。”玷污了情意二字。
谢流年大大的不赞同。她这辈子才活了不足三年,生经验过於稀少,还没有什么发言权。上辈子可是足足活到快三十岁,关於“钱”和“真情真意”之间的辩证关系,自以为很有心得。如果让她做一个情意测量表,参照物第一是钱,第二是钱,第三还是钱。
对很有真情真意啊,只是甭提钱,提钱就俗了,情意就变质了。呸!阁下哄三岁孩童呢。
不过,谢流年仰起小脸,送上谄媚的笑容,“爹爹说的极是。”拍起谢四爷的马屁。谢四爷嘴角微微上翘,小七打什么主意?有什么事要求到爹爹了?
果然,谢流年攀到他怀中坐下,殷勤商量着,“爹爹,张伯伯过两日要回京,咱们什么时候去送行?”张屷说了,张伯伯被任命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假期很短,他们一家不能太康多逗留。
谢四爷慢吞吞说道:“爹爹后日去送行。”是爹爹去送行,不是咱们去送行。都这么大了,姑娘家甭到处乱跑,老实家呆着罢。谢府这么大,还不够玩的。
谢流年呲呲牙,傻呵呵笑了几声。小脑袋瓜中迅速想着,“哪儿得罪他了?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怎么自己一点不知道。”想不出来,一直冲谢四爷讨好的傻笑,越笑越傻。
笑的何离放下手中针线,轻手轻脚走过来,旁边探究的看着。小七这是怎么了,看她这幅小模样,分明是有求於,又苦无良策。
谢四爷终是被她傻笑的心软了,淡淡问道:“若见了张屷的爹爹,该称呼他什么?”想起那一声“爹爹”,谢四爷心中不快。想起那一声“儿媳妇呢”,谢四爷银牙微痒。
“伯伯,张伯伯!”谢流年毫不含糊。自然是叫他伯伯了,要不还能叫什么。总不会叫他“张都督”“张大帅”“张侯爷”,那多外道多生分啊。
谢四爷似笑非笑看了小女儿一眼,“成,后日咱们去送行。”眼下,先要读书懂道理。把炕上的几本书推过去,“挑一本。”谢流年一本一本依次捧到跟前,装模作样翻两页,做苦读状,做苦想状。谢四爷跟何离旁边不动声色看着,肚中暗笑。只见她皱着小脸慎重挑选了半晌,最后粲然一笑,捧起本《诗经》递到谢四爷面前。孔夫子不是说了么,“不学诗,无以言”。
谢四爷把小女儿抱怀里,给她读了一首宴饮诗《湛露》。谢流年拍拍小手,大乐,表示友情深重的诗?好,后日说不准就能派上用场!鲜花掌声有请小小才女谢流年,以三岁稚龄,背诵一首《诗经》名篇:湛露!
谢流年得意过后,甜甜蜜蜜入睡了。何离安置好女儿,回到里间。谢四爷穿着白绫里衣躺床上,脸色如玉,乌黑长发散枕上,静静看着她。
第二天,何离嘴角常有迷惘甜蜜的微笑。谢流年冷眼过去,她好几回下错了针,一件小里衣做了拆,拆了做,折腾大半晌。她平时做活多麻利啊,她平时是多么沉着的女子啊,谢流年遗憾的摇摇头。
“问世间,情是何物,真教生死相许。”那是写大雁的,不是写的。“甯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也一样,也是写鸟的。类,和它们是不同的生物。
真到逸园送行时,谢四爷不只带了谢流年,还带了谢延年、谢棠年、谢锦年。“这是小不点儿的哥哥罢?一眼便能看出来!”张雱看着谢棠年,满口称许,“晚鸿,儿子长大后,风采怕是比更盛。”谢晚鸿已是如谪仙一般,谢棠年往后定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小不点儿,那不用说了,长大后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张雱抱着谢流年问她,“明儿们就要起程回京了,小不点儿会不会想伯伯伯母,还有哥哥姐姐?”
“不用想。”谢流年张雱怀中很自,笑嘻嘻的,露出一口可爱的 牙,“爹爹说,要带去京城游玩。”到时又能见面了呀。
岳培、傅深、安瓒、沈迈都格外关注这尚稚龄的小姑娘,各自暗暗点头。难怪乖孙子念念不忘,这小姑娘是很可爱!不光模样好看,性子也伶俐,举止谈吐也招喜欢。有谢四爷这样的父亲,将来这孩子涵养、风度必定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