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不以为意。谁掌宫务,无关大局。横竖后宫不许干涉朝政,要威风她只能在后宫中威风,管不到朝堂。“皇后是一日好似一日。”辽王神色黯然,“父亲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有油尽灯枯之势。
卓妃心中一紧,忙道:“我前日过去请安,父亲脸色虽苍白,精神似还好。”辽王沉默片刻,吩咐道:“父亲似是喜欢小女孩儿,你明日进宫,带霞儿一起去。”辽王幼女栖霞郡主,系卓妃嫡出,小名霞儿。
卓妃自然唯唯答应。辽王握住她的手,温和说道:“阿晨,辛苦你了。”以前辛苦,以后会更辛苦。若父亲真的不在了,后宫中有徐皇后、梁贵妃,再加上静孝真人,每人都是婆婆,每人都要敬着,日常相处,定会艰难。
卓妃温柔笑着,“有殿下爱护我,一点也不辛苦。”辽王微笑,携着卓妃一同就寝,“阿晨,两名嫡子太少,咱们再生个儿子。”卓妃柔顺答应着,共赴罗帏。
次日,卓妃使人送信给大嫂鲁氏,“可出面为黄、谢两家作伐。”要请什么人跟谢寻提亲,还要再细细琢磨。谢六小姐的亲事,却是拖不得。六小姐一日不定亲,七小姐也不能定亲。
“十一月二十九,是小七的生辰。”含山郡主府,谢四爷闲闲坐着,眼光淡淡扫过面前的棠年、流年、丫丫三人,“虽然不是整生日,也是及笄之年,不同寻常。”
流年嘻嘻笑,“爹爹太客气了,要给我过生日呢。我过生日不用太隆重,吃碗长寿面就行了。”当然了,如果有送寿礼的,却之不恭,多多益善。
棠年悄悄看了眼丫丫。小七过生日,肯定得回谢家操办,爹爹这是催咱们回去呢。丫丫,咱们回不回?要说起来住这儿咱们是自在,可爹爹不自在呀。还有祖父祖母,嘴上虽不说,心里哪有不想的。
丫丫笑盈盈的,不说话。谢四爷微笑看着她,“丫丫,昨天你大嫂嫂在萱晖堂陪老太太,随口说了一句,‘老人家么,不就是盼着儿孙绕膝,都在跟前服侍孝敬。’老太太却摇了头。丫丫,你猜老太太说了什么。”
“老太太必定是说,只要儿孙有出息,过的好,在不在眼前服侍孝敬,并不要紧。”丫丫爽快的说道:“爹爹,我们跟您回去!热热闹闹给小七过个生日,再热热闹闹过个年。”
把流年感动的不行。丫丫在郡主府多舒服呀,邻舍就是娘家,父母亲人天天能见着,什么事都有人替她打点的周周到到。她却能毫不犹豫回到灯市口大街谢家,这是爱情的力量么。
“爹爹,哥哥,丫丫。”流年毅然决然站出来,一脸严肃,“南园有小子颐,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不许养猫养狗,不许闲杂人等胡乱进入。小子颐是我侄女,不能随便给人乱抱!”先讲好条件啊,小孩子娇嫩,要特殊保护。这个时代害人的把戏不见得多高明,却很致命。流年依稀记得,哪家亲戚家中不到半岁的婴儿,被猫出其不意扑了一下,就吓病了。而那只扑他的猫呢,据说平日里是很温驯的,那天不知怎么发了疯。
谢四爷静静瞅着流年,半天不说话。流年打了个寒噤,抱着丫丫的胳膊讨好笑笑,“嫂嫂!”刚才说溜嘴了,当着谢四爷的面叫“丫丫”,没有尊卑大小。
其实流年叫“丫丫”只是从小叫到大,叫顺嘴了,真没有别的意思。她认识丫丫的时候才一岁多,大人叫丫丫,她也跟着叫丫丫,只会显得可爱,根本没人说她。慢慢的叫丫丫成了习惯,很难改。可是落在谢四爷耳中,却有了别的含义。
谢四爷看了会儿流年,又转过头看着棠年。棠年背上一凉,爹爹曾经吩咐过自己,“看好小七。”自己也防着张乃山呢,怎料到没防住。不知什么时候起,小七会脸红了!回吧回吧,爹爹,咱回灯市口大街,看张屷那小子还有什么法子。
解语听说丫丫要回谢家,倒没旁的话。“看好小子颐,宁可摆摆郡主、县主的架子,不可让孩子吃了亏。”丫丫笑着答应,“您放心,我和棠年都商量好了。”宁可得罪人,宁可落下张狂的名声,也不能让女儿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张雱大为不满,“走什么走,回谢家能有这儿舒服么?晚鸿你凭良心说句话,丫丫一家三口在我家自在,还是在你家自在?”你家,哼,单你媳妇一个,就够烦人的了。
谢四爷根本不接他的话茬,“丫丫这回在郡主府住了得有十个月,把明年的也住了。无忌,丫丫这一走,要后年才能回来。”住我家不自在?无忌,你太小看我了。
张雱忿忿,要和谢四爷理论。解语微笑拉住他,“无忌,不急。”转头看着谢四爷笑道:“我们是无可无不可,只要丫丫一家三口过的好,住哪里都成。谢家七个月,张家五个月,这是原本说好的,我们绝不改口。往后么,只怕你家倒会改口。”谢晚鸿,谢家内宅,你说了算不?若是丫丫和棠年在谢家日子过舒心,又何必住回娘家;若他们日子过的不舒心,难道你强留他们不成。你是亲爹,不是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