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重来之上妆 时镜 2371 字 1个月前

第002章 有馥

「那一年江南下了好久的雨,发了大水灾,外祖父遣来接我的人被阻在道中。我险些以为要在绍兴待上一辈子……」

京城,内阁大学士张居正府后园。

花厅里热热闹闹坐满了人,水榭里却安安静静。

谢馥靠雕栏而立,身材窍长,葱白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泥娃娃。

唇边那一抹笑意,怎么看怎么讽刺。

葛秀站在她身后,微微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当年的事来?」

有关於谢馥的事情,这两年来,随着大学士高拱重新入主内阁,柄国执政,渐渐为人所知。

可她还是头一次听见谢馥自己说。

谢馥没转身,随云髻旁的折花玉簪映着天光,苍青而剔透。

「今月淮安府暴雨半月不止,水患陡生,多像当年?眼见着又是大计了……」

大计?

葛秀略一抬眼,打量着她。

「各州府县正官都要带人来京朝觐述职,在所难免。你是担心你父亲谢大人要来?」

「倒也不是担心,不过想到一些故人。」

谢馥终於回过了头来,一张素面朝天的脸,透着一种出尘的轻灵气。

葛秀呆呆看着她容颜,忍不住再次叹气:「真不敢想,你若上了妆,会迷倒多少风流才俊。」

「不上妆就不能迷倒了吗?」

谢馥眨眨眼,莞尔,少见地开了个玩笑。

葛秀微微张大嘴,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跺脚:「好呀,我夸你一句,你还要开染坊了不成?!」

谢馥一下笑出声来,眼见葛秀上来就要捉自己,连忙摆手。

「别闹,咱们出来时辰也不短了,一会儿厅里那位主人家可要不高兴的!」

「也是。」

葛秀的手一下停住了,恨恨地看了谢馥一眼,只拽她一把:「你也知道那主人家难伺候,估摸着大家伙儿都在等咱俩呢!」

后园花厅。

京城的名媛淑女、公子纨袴们,早已经落座有一时了,可最后一轮的义募还没开始,难免让人不耐烦。

「这到底还开不开始了?」

一只手将茶盏撂在茶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开些许。

站在前面的侍女浑身一抖。

厅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左面第二把黄花梨圈椅,刑部尚书家李迁的幼子李敬易,惯来脾气火爆,两眼睛朝前面一瞪,险些吓得端茶的侍女趴在地上。

「说啊!」

侍女垂首,可怜巴巴地回答:「回禀公子,女宾们那边还有贵客没落座,我家小姐说了,还得等人齐了再开。」

「贵客?」

李敬修一下就笑了,他手一比坐在自己左手边,也就是头把圈椅上的那位爷。

「你家的贵客什么身份啊,能贵过太子爷不?还有让太子爷来等的份儿不成?!」

侍女哆嗦得更厉害了。

太子朱翊钧就坐在左边,穿着一身玄色便服,腰上佩一块云龙纹玉牌,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贵气十足地往茶盏上一搭,才把这茶盏端出来。

还没来得及拂开茶沫,就听见李敬修那一张婆婆嘴说开了。

朱翊钧有些头疼,却是头也没抬一下,揭开茶盖,说一句:「茶还不错。」

「太子爷!」

李敬修指望着朱翊钧出来说上两句公道话,没想到他不痛不痒地说一句「茶还不错」,气得李敬修险些倒仰过去,一句话就漏了馅儿。

「我约了摘星楼的幼惜姑娘,可不能等了。」

「能让张家小姐等的,未必不是贵人。」

朱翊钧不咸不淡,抿了口茶,淡香在舌头尖上徐徐绽开,像是一口吞了烟波浩渺一西湖一样,舒服。

李敬修噎住,有些奇怪。

「还能有什么贵人?」

眼珠子一转,今日义募品茶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从他心里冒出来,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

脖子一缩,李敬修像是老鼠忽然见了猫一样,也不顾旁边侍女诡异的目光,三两步就扒到了花厅中间那十二扇的鎏金大曲屏上。

花厅分了左右两边,男客在左,女客在右,中间用大屏风隔起来,只留下少许的空隙。

李敬修从这空隙里,就能瞅见女客们那边的情形。

今日是张居正嫡孙女张离珠小姐生辰,恰逢淮安府大水。

离珠小姐忧国忧民,便借生辰的机会,办上一场义募。

皇上赏赐的宫廷珍玩,五湖四海的奇珍异宝,名人字画,各家名作,层出不穷。只由众人出价,价高者得,而募来的银钱最后将发往淮安府灾区,施於百姓。

谁人听了张离珠这般高义之举,不夸赞一句「张家教女有方」?

是以,京城子弟们出於种种目的:不管是有慕张离珠才女之名,还是想巴结内阁次辅张居正,或者出於对灾区百姓一片爱怜……

总之,接到请帖后,无一缺席,全数赴宴。

此刻张家的花厅里,坐着京城大半青年才俊,淑女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