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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太和殿里,皇帝把滚进宫来的监察院和大理寺主掌的官职当场就撤了,户部银库的主事直接在太和殿外斩了头,而户部的老尚书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把这册上的人全抓起来,满府皆捉,一个不留。”皇帝看过守银库的人的签册,把册子狠狠摔到了老尚书的脸上,冷冷地朝旁边的太监说道。

“是,奴婢遵旨。”刚升为大内二总管不久的陈轩躬身退下。

之前的大太监,也就是服伺皇上的大总管已经调到了太后身边去了。

“陛下,臣罪该万死!”户部的老尚书流着老泪大呼,他已是快退下之人,本来想着让门生争一争这尚书之位,而不是拱手让给国公府,但这一出事,大势已去,那些想把自己摘出去的人却把他折了进来,他恨啊!

“你确实该罪该万死,让你当了这么久的户部尚书,你让朕的国库一年比一年还虚空,现在居然让查回来的贿银在银库无影无踪消失,”皇帝讽刺一笑,“你不死,朕心里堵的这口气谁来平!”

“砰”地一声,皇帝拍桌怒吼,吼得太和殿里所有人的心口都猛跳了一跳。

“三天,朕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若是不给朕查清楚了这银子去了哪,朕让你人头落地……”皇帝脸色狰狞看着户部尚书,“还不快滚!”

户部尚书池让呜咽着磕了头,连话都不敢再说一声,连滚带爬出了宫去。

这头皇帝对着下方的太子冷冷道,“让你带着监察院跟大理寺查左相之死,你当不当?”

太子立马跪下,举手揖礼,“儿臣领旨。”

儿臣……

这时候就儿臣了。

皇帝讥嘲一笑。

但太子再怎么像生他的那个女人那样堵他的眼,刺他的心,但他要,他就给。

之前,他可是方方面面都像了他那个母后,连要都不屑要。

“你们跟着太子给朕把事情查清楚了,”皇帝懒得多看太子一眼,朝监察院跟大理寺的主掌漠然地道,“查不清楚,就莫怪朕不给你们这些老臣子留情面了。”

“老臣遵旨。”

被撤了的监察院跟大理寺的主掌脸上无不冷汗直冒。

此事他们心里不是没有数,可看皇上的架势,那是誓要查一个清楚啊,这事能不能对付过去,还真是难说。

两位深谋老算的老主掌这时心里都犯起了怂。

“下去。”皇帝冷冷地道。

“是。”

由太子领头,带着监察院和大理寺的两个大臣退了下去,这时候,大和殿只有右相罗则同和国公府的长公子齐君昀了。

“罗相,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朝右相先开了口。

“启禀皇上……”罗则同弯腰揖礼,眼观鼻,鼻观嘴淡淡道,“韩相在天牢里被人暗害至死,此事非同小可,这天牢怕也是不干净得很了。”

右相这说的纯粹就是废话了,若是干净,人能死?

他刚吩咐太子去查的话是白说的?

皇帝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看向他这右相。

他这右相岂能不明白他把他跟齐君昀留下的意思,可他就是不说国公府的长公子能担当左相之职……

这些个臣子,也真是一年比一年不想顺他的心了。

以前可是他想干什么,他们一个比一个还要能说会说道,争先恐后的。

“君昀……”右相就是不提,他这妻佷看来还是跟右相水火不容,让他当左相,左相的那些人马想来也恨他入骨,右相又向来屈于左相之下,这当了一辈子右相,就是如今也当不了左相的罗则同能给他好果子吃?为了保他的那条命,他也是会跟着他这妻佷斗个不死不休的,皇帝这一心思,也不恼罗则同的那点不识趣了,他冷冷翘起嘴角,看着国公府那静站在一边一直垂眼不语的长公子道,“朕让你承韩相之位,当这个左相,你是当还是不当?”

果然如此,站在殿堂中间的罗则同这时候撩了撩眼皮。

皇帝是要动手了是罢?用他打压下去的人,再来反手打压他们这些之前对国公府下猛药的大臣。

还真是使得好一手平衡之术。

罗则同这时候心如火烧,心中也知这事已是不能善了,他当了十年的右相,相比韩相,悟王,俞家这一伙来说,他所得不多,但他的门生可是没一个干净的,有的比他还能吃,这若是连坐起来,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到底还是出事了。

罗则同死死地闭着嘴,没让自己喊出反对齐君昀为左相的话来。

他清楚知道,没有齐家的这个长公子,也会有别的人……

这些年来,他们确实干过了头,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把底下的人养得胃口奇大,谁都收不住手了。

皇帝就是不为银钱收拾他们这些人,也早晚有一天会为他失去控制的皇权出手。

他得把他摘干净了。

罗则同垂着眼,逼着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当年处理国公府的两个爷,其中也是有他的手笔的。

但这时候已经不是国公府跟他有没有仇的事了,而是皇上打算开始清算他了,尤其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皇上会清算他到哪步,而眼前的这个国公府的长公子,会逼他到哪步。

罗则同思忖之间,齐君昀已经开了口,朝皇帝躬身揖礼,但眼皮一动都没动,“皇上圣令,小臣不敢不从。”

“呵……”皇帝冷笑,已疲于再跟他这个心眼比满朝文武加起来都少不了几个的妻佷说话,他转头就对罗则同道,“右相有何看法?”

“老臣与长公子所言一致,皇上圣令,为臣者当遵旨。”罗则同也是眉眼不动淡淡道。

“那好,你来给朕起这圣旨。”左相没了,内书省就他一个头,现在由他来起旨,也省得再送到内书省拖着了。

“这……”罗则同还是犹豫了。

“怎么?罗相还是觉得不可?”皇帝淡淡道。

罗则同心里暗暗叫苦,却无可奈何,只能按皇帝的话,当下在太和殿时接过太监拿过来的笔,当场起草了诏书。

皇帝阅过,提朱笔盖龙印,于定始十五年年末,齐国公府长公子齐君昀为大忻左相,为内书省统领首相。

皇帝当堂把圣旨给了罗则同,指着他,“明日由你当殿宣召。”

罗则同跪地,“臣,遵旨。”

“下去。”

“是,臣遵旨。”罗则同怀揣着烫手山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

“你现在满意了?”

“谢皇上。”

“你要是找不出银子,不把答应朕的银子全给找出来,”皇帝冷冷地盯着齐君昀,“你就是身上再多的心眼,我也让你国公府一个活口都活不下来!”

“谢皇上。”

“滚!”

齐君昀嘴角延开淡笑,眼皮都未动一下,手一拱,“臣告退。

说罢,起身转身,不紧不慢踏出了这太和殿。

殿外,一直候在那的太监全斗见他出来,忙朝他躬身,“长公子。“

齐君昀朝他一颔首,眼楮从他身上瞥过,下了太和殿的台阶。

全斗一见他下去,朝着后头木纳的小太监就咬着牙恨恨地道,“还不去禀太后!“

都是他娘的死东西啊,人都走了还不快去禀?

但等太后的人去拦人时,他们四处都找不到齐长公子了,而这头,太后带着大队的人马,从凤宫向太和殿而来。

“太后驾到……”

喊声一起,在龙案要振笔急挥的皇帝手上未停一笔,等太后进了太和殿,皇帝方才停了手抬起头来,漠然地看着下面那抬着高高的脑袋,垂着眼皮看着他的太后。

“皇上。”

“母后……”

“皇上,今日好大的威风……”

“此话何讲?”皇帝下了殿堂来,负手而立站于太后的面前。

“何讲?”俞太后怒笑了起来,气都喘不过来了,“皇帝,你想气死哀家你就明说!”

“母后之意是朕想气死你,所以朕这好大的威风是这么来的?”

“你!”俞太后扬起手掌就想动他,但一想他是皇帝了,不再是那个小时候任她打骂的皇子,她闭了闭眼,强忍着怒火生生把那口气咽了下去,“你就这样任外人欺辱你的皇后?你要置皇家的面子于何地!”

“母后说朕要置皇家的面子于何地?”皇帝笑了起来,当下眼一厉,甩袖大声怒道,“朕还想知道皇后想置皇家的面子于何地,想置朕的脸面于何地,她抓着太帝,先帝赐的脸面就往地上砸,整个天下都要知道朕不尊不孝了……”

皇帝大吼,整个殿里全是他的厉吼声,吼得俞太后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这时,皇帝却没打算放过来,一步步逼近她,咬着牙字字如刀向俞太后射去,“母后,您是不是要儿子踩着太帝先帝的脸面尊你孝你,那才叫孝顺?母后,你要朕把天下所有的钱财堆到你们俞家去,这才叫孝顺?您要朕把这全天下所有您看不惯的人都杀光了,杀绝了,那才叫孝顺?”

俞太后被他的话刺得当下泪如雨下,她心里疼得连眼楮都不敢睁开,她闭着眼楮朝着这个她跟她的娘家一手扶上来的皇帝大声嘶吼,“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牲,你少拿太帝先帝来压我,你少拿那些话来压哀家,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统统都只是你的借口,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在恨我,你只是在恨我,恨我杀了你的那个小皇后!你一直都在恨,你恨你为你付出一切扶你起来的母后杀了你那婊*子一样的皇后,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报复我了!你想报复我!报复我这个生你的母亲!”

俞太后说完,一个踉跄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呵呵,”她哭着笑了起来,“早知道,早知道你是个这么没良心的,我就该带着你投了湖,而不是受尽万般的委屈,忍辱负重把你立起来!我早知道不应该对你那般好,要是早知道我会遭自己儿子报应,我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