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几面墙壁上也抹了白泥,屋中陈设简单,地上铺毡毯,设卧榻、坐案、书案、屏风,榻前悬帐,别无其他装饰。

缘觉指指主屋,道:“公主,每年春夏之交,大风肆虐,夜晚寒凉,这里的屋子都不开侧窗,只开前窗,院里没有水井,每天会有人给公主送来净水。公主看看还缺什么,我好给公主送来。”

又道,“公主只是修行,不用严格遵守寺中僧人的规矩,不过也不能无所事事,待会儿僧人会送来经书,为公主讲解每天的早晚课。”

瑶英谢过他,想了想,问:“佛子方不方便见我一面?”

旁边的般若立刻睁大眼睛,狠狠地瞪她一眼,嘴唇颤动,没敢出声斥责,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抬脚出去了。

瑶英是昙摩罗伽派人接来的,他不敢口出恶言。

缘觉颔首道:“王吩咐了,等公主搬过来,让我带公主去禅房见他。”

瑶英留下谢青几人归置行礼,随缘觉去见昙摩罗伽。

昙摩罗伽的禅房青砖铺地,幽深肃穆,拱门、廊道穹顶和石柱上遍绘蓝花绿叶,四周边饰缠枝石榴卷草纹、缠枝茶花纹、忍冬纹,优美雅致,流丽雍容。廊前松柏苍劲,白杨挺拔,最深一进的庭院植有沙枣树,银白色花朵累累垂垂,芳香阵阵。

庭院鸦雀无声,近卫垂手侍立,宛如泥胎木偶。

昙摩罗伽坐在禅堂书案前写着什么,背影清臒。

缘觉走进去通报,瑶英在廊前等着,目光落到昙摩罗伽身上,怔了怔。

正值一天当中最炎热的中午,昙摩罗伽今天穿的是袒露右肩的僧衣,右边肩膀露出来的肌肤竟是蜜色,肌理分明,泛着柔亮光泽。

瑶英挪开视线,看着庭前随风摇曳的花枝,想起前晚,苏丹古踉跄着退到沙枣树丛里,银白色花朵落了一地。

月夜下,和苏丹古对视的一刹那,她心底忽然腾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苏丹古那张狰狞的面孔下肯定藏了些什么,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苏丹古有点像昙摩罗伽。

可是昙摩罗伽缠绵病榻,下马都需要近卫搀扶,苏丹古彪悍英武,刀风霸道凶猛,两人一个是慈悲为怀的佛子,一个是狠辣无情的摄政王。

瑶英的怀疑根本站不住脚。

而且苏丹古救下她的时候,她紧紧靠在他胸膛上,可以感觉到他臂膀里蕴藏的力量,环抱着她的身躯肌肉结实,蓄满张力。

唯一像的是那双碧色眼眸。

说起来,毕娑也是绿色眼睛……

瑶英回过神,摇头失笑。

她真是异想天开,昙摩罗伽病重的时候,苏丹古现身吓退了薛延那,翩然出尘的昙摩罗伽和杀人如麻的苏丹古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缘觉走出内殿,示意瑶英进屋。

瑶英平复下思绪,敛裙迈进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