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事不知,忽然喃喃了一句。

修行中人,不该打搅红尘中的她。於他而言,这一切只是一场磨练,对她来说就不同了。

不论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面前,都不该越过界线。

他不能一错再错。

毕娑摇头叹息,守在床榻边,心里百味杂陈。

……

翌日凌晨,昙摩罗伽清醒过来,窗前一片浮动的青光。

雨已经停了,天光大亮。

他起身,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宣医者,吃药,解下头巾,扯去伤疤,脱下衣衫,换上袈裟,找出佛珠串,笼在腕上,盘坐在佛像前,打坐禅定。

昨日雨中的拥抱,只是一时忘情。

云销雨霁,红日捧出,艳阳普照,一切烟消云散。

他念了几卷经,毕娑和巴米尔过来禀报事情。

“王,这段时日城中一切安好……”

毕娑道,脸上神情复杂。

“说起来,多亏文昭公主在。”

昙摩罗伽抬眸。

毕娑朝巴米尔示意,巴米尔缓缓地道:“海都阿陵发动奇袭时,朝中大臣全都跑到王寺来了,大相亲自出面,主持朝政,训斥朝臣,朝臣也就散了,老老实实回去当差。期间有寺中僧人求见,小的按王的吩咐,找了理由打发走他们,命城门各处看守加强警戒,紧闭城门,各处相安无事。”

城中粮食充足,大相颁布禁令,商铺不敢涨价,一切和平时一样,除了城门紧闭外,并无异样。

“没想到城中早就有北戎细作,葛鲁将军他们一时半会抓不到海都阿陵,战况胶着,百姓害怕了,那些细作就散播谣言,闹得人心大乱,他们趁机引发骚乱,怂恿百姓冲击城门……”

“大相率领官员去城门劝阻百姓,百姓听信谣言,说大相早就把他的家人送出城了,他们也要出城,大相怎么劝说都没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挑拨,有个守城的兵卒突然殴打百姓,后来乱成一团……大相带人过去查看情况,人群里冲出几个女人,要刺杀大相!大相没有防备,被刺伤了,好在伤口很浅,只是破了点皮。”

昙摩罗伽听到这里,眉头微拧。

大相到底还是太老实了,每一步都照着他的指令去做,忠实归忠实,未能随机应变,以至於无法平息小骚乱。

巴米尔接着道:“这时候,文昭公主突然出现在城楼上,她的亲兵救了大相……”

那天,李瑶英忽然出现,救下大相,站在城楼劝说百姓,说佛子早就布置好守军,海都阿陵绝对打不进圣城,百姓将信将疑。

巴米尔想到当日情景,忍不住卖了关子:“王,您猜公主做了什么?”

昙摩罗伽淡淡地瞥他一眼。

巴米尔浑身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是在回禀事情,而不是和同僚吹嘘,忙敛容正色道:“公主一直注意城中动静,听到消息就赶过去了。她站在城楼上,指着人群里闹得最凶的几个人,二话不说,让她的亲兵把那些人绑了!”

李瑶英以男装示人,脸上蒙着面巾,她的亲兵动手抓人,城中百姓哗然一片,她一点不惧百姓的指点议论,当场戳穿那几个细作的身份——原来她从回到圣城的时候就开始暗中调查,只等那些细作自己跳出来,她好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