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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长安。
天穹浩瀚,银河星光灿烂,坊间灯火辉煌,夜市千灯,火树银花,似漫天繁星在地上洒下的轮廓倒影。
魏朝皇帝李德立在殿前,身着赤黄色圆领常服,两鬓寒霜,皱纹密布,一双眼睛依旧深邃清明,遥望西边方向。
夜色沉静,却是风雨欲来。
他咳嗽了几声。
内侍焦急地劝道:“圣人,您刚吃了药,吹不得风,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殿罢。”
李德摆摆手。
内侍恭敬地退了下去。
头裹襆头的亲卫小跑上前,抱拳道:“圣人,诏书送去河西、高昌等地了,高昌还没有回音,林、陈、余、王家上疏,言其不胜惶恐,会择日遣子弟上京,供公主遴选。”
李德面色如常。
失去河西,中原王朝就等於被扼住喉咙,注定受制於人。河西、西域光复,功在社稷,惠及子孙,他比谁都高兴,魏朝想要长治久安,必须夺回马场,壮大军备。
但是西军现在掌握在李瑶英手中,又成了他的另一个隐忧。
李瑶英一介弱女子,流落於战火纷飞的西域,居然能活下来,而且不断壮大,这一切出乎他的意料。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李瑶英、李仲虔恨他入骨,冲早会造反,他不能留下这对儿女。
必须趁他们的根基还不够稳固之前培养起另一股势力,让鹬蚌相争,朝廷才能借机掌控局势。
“离宫那边谁守着?”
“圣人,都安排妥当了,离宫由左骁卫将军孙钦把守,谢皇后插翅难飞,护卫宫城北面重玄门的是右骁卫将军裴晏之,护卫南面、东面的分别是两位武卫大将军,各坊全都肃清过了,全是羽林军的人。”
“东宫的兵马呢?”
“按圣人的吩咐,东宫的兵马被调去洛阳了,现在东宫由金吾卫护卫。太子妃郑氏安分守己,每天一心一意教导太孙,诸事不管,老夫人寿辰那天,殿下没有回郑家,只打发人送了几样寻常的寿礼。”
李德颔首。
郑氏不愧是宰相的族侄,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明哲保身,她是太孙的母亲,只要听话,荣华权柄唾手可取。
一名金吾卫快步爬上石阶:“陛下,露布捷报,飞骑队从南楚驰回,已经到京兆府地界了!”
内侍们面露喜色。
此前太子李玄贞领兵在外,冲冲不归,甚至不远万里去了西域,皇帝派了好几拨人去劝说,太子才回到长安。数月前,太子率军南下攻打南楚,出其不意水淹南楚国都,大败楚军,楚国君臣出城投降,南楚之地尽归魏朝。
天下一统,太子归京,谁不喜笑颜开?
内侍们眼珠一转,争相奉承李德,说起坊间说书人如何夸赞太子英勇神武,正说得热闹,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羽林卫快步跑上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