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论御猫的腰力(11)
我觉得这也太快了。
在我之前所经历过的人生之中,虽然有过许多次心动乃至无果的行动,但我终究不曾真正经历过情爱,可我见过。
我其实一直不觉得那些所谓青年才俊对於慈航静斋弟子的追捧和痴迷能算在爱的范畴里,一见锺情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有缘,大部分都是见色起意,重在起意之后的相处,在相处过程中互相发现对方的优点,直至两情相悦,方成始终。
我在魔门比较欣赏的后辈里,雪玉娇大概是最会玩弄感情的,她不搞那些阴谋算计的时候总是很闲,时常去撩拨勾引一些少年公子,她有那样一张好看的容颜,还有阴癸派镇派之宝天魔**傍身,几乎没有失手过,而她的玩弄物件从简单到艰难,最短的不过一夜就能勾上床榻,最长的也只花了一年时间,那个目下无尘的洛阳贵少便要三书六礼娶她为妻。
她说一夜之欢来得容易,那些三五个月到手的也无非稍作矜持,唯有那个花了她一年工夫的洛阳公子,看似仍旧是她赢了,其实自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去洛阳,只怕自己再多看那人一眼,就要破了天魔功。
那人不以她惊艳的外表为意,也不为她所展露出的温柔美好所动,唯有她的才情与和他在诗赋之道上的共鸣打动了他,先是知己相投,再是男女之爱,感情互通,才许终身。
我没有让人见色起意的条件,但我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外表无一处不好,只要有人肯克服这一点,喜欢我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展昭显然克服了这一点,窥探到了我优秀的内在,在他短短的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之中,可能从未见过像我这样优秀的姑娘,所以一时冲动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是很喜欢他的,所以才不想他后悔。
於是我蹿上了床,盖好了被,脸朝向里,假装自己睡着了。
也许是晚上吃多了芥辣,我现在觉得脸颊泛热气,耳朵烫得要掉下来了,可是我从前吃芥辣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关在牢房里,有一段时间没有晒太阳,导致体质下降的原因。
我裹在被褥里,展昭就站在牢房外面,一直站了很久,他忽然发出一声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都紧了一下,就听他语调轻缓地说道:「是展昭唐突了,不过展昭的心意是真的,等这次去卢家庄回来,再跟姑娘细说好么?」
最后一个么字的尾音上挑,听得我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然后他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像也跟着他走了。
脸颊犹带余热,脑子里满是展昭,耳朵边上一直是心仪心仪两个字飞舞环绕,我整个人乱成了绣绷上扯下来的丝线球,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回过神。
理智告诉我,这就是情爱。
但是这跟我想像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情爱应该是相知之后再相爱,没有一年半载的互相了解,决不能轻许终身,相爱之后是相守,喝酒有人陪,杀人一起去,闲来品茗对弈听雨,意起游遍五湖四海,春酿百花酒,夏时共枕眠,秋起观海潮,冬雪夜赏月。
而不是相识一个月就表白。
但想像归想像,我的心却在现实里劈劈啪啪地炸烟花,它在告诉我,我很高兴。
我辗转了半夜,最后一拍床榻,决定什么都不管了,我高兴就好。
趁着高兴的势头,我像一条游鱼从牢房的空隙中游了出去,直奔公孙先生的住处。
经验告诉我,如果想做一些稍微过分的事情,找包大人是没有用的,相反,说服了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自然会去说服包大人。
我敲了敲公孙先生的窗户,一连敲了好几下,不一会儿,屋里亮起烛火,公孙先生问道:「是谁?」
我说:「我,戚霜。」
公孙先生吃了一惊,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打开窗户,很是惊讶地问道:「戚姑娘,你不是……」
我对公孙先生笑了笑,语气十分和善地说道:「是这样,我觉得在牢里太闷了,正好听说展昭要去卢家庄,先生,你让他带着我一起去吧,你就跟包大人说开封府牢关不住我,让展昭看管我吧,不然我在牢里是真的待不住了。」
我说着,扒在公孙先生青砖窗台上的十根手指不小心齐齐陷了下去,留下十个深深的指洞。
也许是天太冷,公孙先生打了个寒颤。
我善解人意地说道:「先生,这事不忙的,明天一早展昭走之前解决就可以了,你先回去睡,别着凉。」
公孙先生梦游一样地拿着烛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