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毫无怜惜之情,我只喜欢剑眉星目的男人。
我把他从被褥里拎起来。
小侯爷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毫无睡意,但又分明带着水汽,显然是个十分警惕的人。
我的手按在他的后脖颈上,提醒他,「别叫,你是方应看吧?我只是想问你点事。」
方应看嘴角扯了一下,苦笑道:「姑娘入侯府如进自家后院,想来那些废物叫来也没用,有什么问题,姑娘就问吧。」
我有些惊讶这人的识时务,点了点头,问道:「你可知道你义父的行踪?放心,我不是要对他不利,只是想向他请教几招。」
方应看顿了顿,问道:「义父义母常年在外,我实在不知他们近来又去了哪里。」
他言语之间带着些落寞的意思,话已说完,却好似还带着未竟之语,我立刻想起狄飞惊说过的话,这个方应看,他是个义子,并不是亲儿子,虽然继承了义父的爵位,但显然他义父并不看重这些。
我按着他脖颈的手松开,方应看顿时长出一口气,他声音低弱道:「姑娘……」
我已经准备走了,毕竟狄飞惊说隔壁诸葛神侯也是个比关七还要厉害的高手,但方应看叫我,我就回了一下头。
迎面一阵细如春雨的弩针。
我第一次夜袭别人,自己遇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是很快地移开一步避开弩针,这时脚下又有机关被触动,方应看手里连按下床头几个机关枢纽,用一种很快的速度朝着视窗飞掠过去。
箭如雨,毒烟弥漫,刀光自床下飞出。
这一定是个做了很多亏心事的人。
要是换成别人,这满屋子的机关还要招架一段时间,足够十个方应看跑路,但我不光刀枪不入,还百毒不侵,我一脚踹烂离我最近的机关,在方应看翻出窗户的同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拎着他离开房间。
然后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大把暗器。
我叹为观止,问道:「睡觉不咯得慌吗?自己起夜不怕触动机关吗?你犯什么事了心虚成这样?」
我没从方应看的身上感受到一丝血气,除了他的武功也在先天高手一档之外,他看上去太正常太友善了,是以连我都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是我失策了,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显然杀人并不用自己动手,没有血气不代表人也善良。
方应看没有回答我的话,只定定地盯着外间一地昏死过去的护卫看。
我揪着他晃了晃,「本来你对我动手,我应该杀了你,但是念在是我先不请而来,今天的事就算了,倘若以后我听说你作恶,一定拧掉你的头。」
我把方应看放下,忽然瞥见我的裙角沾上了一层黄黄的毒烟凝固成的污垢。
不光裙角,整件衣裳都蒙上了那层污垢。
我愣住了。
我的裙裳,是包夫人给做的,她是那么一个热心可爱的小老太太,嘴碎心软还很好骗,信佛,总是拿着包大人的俸禄去布施,说这样来世会有福报,我起初烦她,后来不烦了。
她喜欢给亲近的人做衣裳,还爱绣花,绣得很漂亮,她故去之后我一直很珍惜她给我做的衣裳,这一件是我最喜欢的,因为穿破了,我自己试图缝补,但缝得不是很好,后来展昭拆了线,又重新替我缝了一遍,缝得像是新的一样。
我穿着它破碎虚空,用一身罡气保护它不被虚空撕碎,只为了留一个念想。
我愣愣地伸手抠了抠污垢,不光没抠下来,还把被毒烟腐蚀变硬的裙角抠出一个口子。
这身衣服废了。
我顿时红了眼睛,一把揪住方应看,把他按到地上揍。
方应看不过是个先天高手,他的那点反抗对我来说只有让我更加恼火的作用,我只盯着他的脸打,把他漂亮的容颜打成红肿青紫的猪头脸。
唯有这样,才能出气。
我打了半刻钟,卸去内气之后的拳头只带着我本身的力道,但我仍然没有对准他过於脆弱的部位,这样会把他打死。
为了一件衣裳杀人,不好,包夫人也不会为此开心。
但为了一件衣裳打人,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