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的说话,他追了阿珍三年,三年前的阿珍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我几乎想要再给胡铁花几个大嘴巴子。
阿珍没什么朋友,亲戚却都是本地人,一场仓促的婚宴竟也来了十好几个人,这大约也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能撑起一间客店的原因。
十坛女儿红一开即空,我只喝了一碗。
楚留香则是一个人干了三坛,顺带给胡铁花灌了好几碗。
客人散尽之后,胡铁花醉成一团泥,被阿珍死命拖着拖进了卧房,确认她不需要我帮忙后,我也没有收拾那些碗筷,而是坐在客店的门槛上吹夜风。
一定要说起来的话,我现在的心情近似於一个富可敌国的钜贾,突然被劫掠半空,变成了江南首富,很有一种落差感。
如果那些财富是我偷来抢来的,那我一文钱都不带心疼,但那不是,我的财富都是自己一文钱一文钱攒出来的,理智告诉我还能重新修回来,但总有些憋屈。
夜深人静最适合胡思乱想,但我控制着自己不要乱想,对武者来说,心境上的平和是武道突破的关键,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修到了什么地步,但显然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我尝试着运行自创的内功功法,慢慢地聚起一丝内气。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原先只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内气聚拢成了两片指甲盖。
而我原先的内气有一个蹴鞠球那么大。
……生活不易。
我从门槛上站起身,抬头看了看夜空,原先的那片白茫茫已然淡去了许多,让我朦朦胧胧能看到一点月亮的轮廓,显然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想来和雪盲的原理差不多,这算是我破碎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
我准备在眼睛好全之前待在这个镇子上,等到眼睛好了,再出去转转。
一股郁金香的气息忽然传入了我的鼻端,我动了动耳朵,这才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楚留香。
我再一次为了江南首富叹气,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先闻到气味,才听见人声的感觉了。
楚留香喝了三坛女儿红都不见醉,或者是没有表现出醉意,他从楼上走下来,见到我,还打了一个招呼,「白日里光顾着老胡的事情了,还没有问姑娘的名字,在下楚留香。」
我点点头,说道:「戚霜,干戚的戚……霜雪的霜。」
我想起了那个明眸流转,笑着问我为何不是戚姬之戚,露凝之霜的白衣少年。
楚留香笑了笑,说道:「这是一个很适合姑娘的名字。」
也许是喝了一点酒,我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比你的女人名字好多了是不是?」
楚留香有些惊讶,问我,「留香是个女人名吗?」
我说道:「只是个名字,还没有太女人,但你熏着一股花香到处跑,就很像个女人了。」
我不是故意要挤兑他,实在是我有点受不了他身上的香气,这种香气一点都不清淡,走到哪里就熏到哪里,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跟我一样的感觉,还是我的眼睛看不见,鼻子就跟着灵敏,我只觉得每次闻见这种香气,鼻子就被酸得要流鼻涕,从眼窝到太阳穴都熏得疼。
楚留香并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还试图向我走近一些,我不由得后退一步,直白地提醒他,「你的熏香熏到我了。」
楚留香停下了脚步,这一次的语气里带着点尴尬了,他说道:「抱歉,我……闻不到东西,怕身上有异味打搅到别人,才时时熏着香,我知道有人对香气过敏,所以挑的是特制很少有人过敏的郁金香……」
我嫌弃地捂住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