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我之前一直听说厉害的观星者能从天象推断出天下大势,但骗子极多,像黄药师这样言之凿凿的,我还从未见过,不由问他道:「帝星南移的意思,是原先的那个帝星不再是帝星了吗?新的帝星是中原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黄药师道:「这便是天机了。」
我有些失望,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黄药师却摇头,只道:「没有不可泄露的天机,只是算不出,或是说出来反坏了天机,我观星的水准只在中上,只能算出帝星南移,想来若袁天罡李淳风在世,就能算出帝星具体是哪一人。」
夸自己也能夸得这么清新脱俗的吗?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黄药师却没有笑,他又看了一眼漫天的星辰,眉头轻扬,说道:「不过我还算出了另外的一件事。」
我连忙问道:「是什么事?」
黄药师笑了,说道:「姑娘红鸾星动,想来再过不久,就要添一位如意郎君。」
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黄药师看着我道:「我错了。」
我啊了一声,问道:「算错了?」
黄药师道:「我先前说姑娘这样的脾气做朋友足够,做情人却嫌少些惊喜,如今忽然发觉,并非如此。」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我喜欢水灵灵的少年郎胜过这些三十来岁满肚子坏水的成熟男人。
一个是百般撩拨别人,一个是被百般撩拨。
撩拨别人时我可算得上不要脸了,被撩拨时却还是会脸红心跳到说不出话来。
这可能就是女人吧。
三更过半,我和黄药师仍旧在桃林边上分别,他之前布置的阵法已经小有成效,新种下的一片桃树里有三三两两的桃花盛开,和边上挂果的桃树放在一起,乱得像是仙人手笔。
黄药师折了一枝开满桃花的树枝,我起初以为是送给我的,脸又有些不争气地红了。
却不想他把桃花枝拿在手里,淡淡地端详了一会儿,并没有送我的意思。
我忍不住问道:「你拿这个……」
黄药师把手里的桃花枝飞掷出去,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只道:「我原先想送一枝桃花给你,拿到手里才发觉过了季节的桃花开得并不好看。」
我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黄药师转身进了桃林。
我也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的。
第二天我没见到他,曲灵风说是一早看见他师父登船出去了,可能是桃花茶舍那边有事情。
桃花茶舍是黄药师还没买下桃花岛时的产业,离桃花岛最近的一家用来统筹各地,那些秘笈之所以能那么快地传遍江湖,便是这茶舍的功劳。
我有些失望。
黄药师在第五天的夜里回到了桃花岛。
然后送了我一枝红玉桃花。
和桃林阵法布置下开得病恹恹的桃花不一样,黄药师手里的这一枝玉桃花开得极为茂盛,一枝十数朵,有盛开的,有半开的,还有些花骨朵,玉色带红,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桃花和树枝的颜色有明显的区别,却是整雕而成。
我对金银珠宝没有太多兴致,但这样明显上了心的礼物不一样。
我确定我确实狠狠地动心了。
但我并不是很能确定黄药师的心意。
毕竟他从未亲口给我一句准话。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尤其是,在送了我这一枝玉桃花之后好几天,黄药师并没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虽然每天夜里仍旧会去礁石上吹奏一曲,但跟我说话的次数还没有曲子吹得多。
我从一开始的辗转反侧,渐渐地半睡半醒,后来仍旧像平时一样,一觉睡到天亮。
就在我的心态几乎要失衡的时候,一次曲后,黄药师忽然说道:「腊月将至,夜里寒凉,海边不是久待之地,不如……」
我惊道:「你不想再见我了?」
黄药师眉头一挑,说道:「何出此言?我的意思是,不如改在石竹客舍见面,那里夜间毕竟比海边好一些,也不至於冻着姑娘。」
我啊了一声,发觉自己最近确实是有些不太对劲了,可能是黄药师的态度让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导致脑子变慢了。
我随即忽而想起一件事来。
石竹客舍……是我住的地方。
我最多就和黄药师在里面下过几局棋,这就要成为日后的约会之所了吗?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