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冾这番话若是说给旁的小姑娘听了,毫无疑问会被嗔怪,会被阻止,阿冲却不以为意,“令尊这样的男子极为难得,难怪你这么想。”
安冾端详着手中的青瓷茶盏,“徐姐姐你呢,也喜欢徐伯伯那样的男子吧?”徐伯伯也很好,虽不像爹爹那么清瘦,可是也不胖,很好看的。
阿冲跟安冾一样淡然,“不一定啦,像我爹爹似的当然好,不像也无所谓。男子之美,可以温文尔雅,也可以清臒脱俗;可以风姿秀异,也可以英气逼人。只要好看、顺眼,就行。”
安冾大起知音之感,“徐姐姐你也喜欢好看的男子?跟我一样啊。我跟我娘说,选男人第一要好看,被她骂了一通。”阿冲很正经的说道:“极有可能天天要见到的人,不好看怎么能行,那也太受罪了。”美好的异性谁不喜欢呢,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俊男,再正常不过。若是挑选伴侣,考虑到今后白天会经常见面,晚上要一起睡觉,当然要挑个好看顺眼的,才不委屈自己。
隔壁好像有椅子倒地的声音传过来,安冾皱皱眉,“小雨!”一名身段苗条的侍女应声而至,陪笑回道:“表小姐,隔壁有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当值,不小心把椅子带翻了。表小姐您看,该怎么罚?”
安冾板着小脸,“让她往后小心点。”并没有罚人的意思。她自小受安骥、张憇的教导,待下宽厚,极少处罚。在安家,若是类似这样的小事,不过是训诫几句而已。
小雨曲膝道了谢,知道安冾不喜人奉承,也没多说,退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小雨又进来了,满脸陪笑,“表小姐,姑太太请您过去,有要紧事。”
安冾不肯去,“我陪着徐姐姐呢,哪能动弹?”接徐姐姐过来的时候,我答应过徐伯母,要好生陪着徐姐姐的,怎能失信於人。吩咐完小雨,安冾又转过头小声告诉阿冲,“也不知有什么急事。徐姐姐你不知道,我娘口中的急事,通常根本不急。”
阿冲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快过去吧,不必跟我客气。我一个人画画图,倒清静。”安冾交代小雨好好服侍,小雨陪笑道:“您放心,佩阿姐姐和知白姐姐都在侧间呢,徐大小姐若有招唤,随叫随到。”有贴身丫头在,还怕徐大小姐不自在么。
安冾走后,阿冲一人静心画图。这间屋子的墙壁下面是青砖,上面是雕花黄梨木窗,吱扭一声,墙壁上推开一格木窗。阿冲抬头望去,熟悉的白发老人正眉花眼笑看着她。
“女娃娃,给你看个稀罕物事好不好?”华山老叟嘻笑问道。阿冲一本正经,“我不爱看难看的东西,您千万甭给我看希奇古怪的物事。”
华山老叟乐的跟什么似的,“不难看,好看的很,好看的很。”阿冲善解人意的说道:“若是好看,那我看看无妨。不过老爷爷,您若是很费事,那便算了。”
“不费事,一点不费事。”华山老叟话间才落,阿冲眼前一花,身边的两张玫瑰椅上已并排坐了两个人,一位是白发的华山老叟,一位是白衣张劢。华山老叟是笑咪咪的,张劢俊脸微红,一动不动。
“稀罕物事?”阿冲看看张劢,不确定的问道。华山老叟大乐,“女娃娃,你看看他,跟常人有何不同?”阿冲仔细瞅了两眼,恍然大悟,“老爷爷,他好像不会动!”那种不动,不是正常的不动。
华山老叟大为得意,“女娃娃有眼光!”阿冲好奇的凑近张劢,“老爷爷,这就是您说过的点穴功夫吧?您点了他的穴,他就不会动了?”
张劢的脸更红了。华山老叟看看徒孙,看看阿冲,心中快活,“女娃娃,这算不算稀罕物事?”阿冲轻轻伸手,试探的推推张劢,口中说道:“算,算。”推不动呢,真好玩。
“时辰快到,阿劢很快能动了。”华山老叟乐呵呵想着,也不跟阿冲道别,轻飘飘穿过推开的窗格,走了。傻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你总该能一亲芳泽了吧。
阿冲手下加了把劲儿,还是推不动张劢。反正推不动,阿冲也不打别了,围着张劢转了几个圈儿,看够了这稀罕。最后,阿冲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据说被点了穴的人眼珠子会动!赶紧看看,是真是假。
阿冲趴到张劢面前,细心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呢,黑宝石一般明亮,海洋一般深邃,越看越深,越看越是璀璨莹然,光彩流转。
“好看么?”不知什么时候,张劢能说话了。他低头看着眼前豆蔻年华、满脸好奇、神情专注的少女,柔声问道。
“好看。”阿冲依旧凝神看着张劢的眼睛,脱口而出。张劢微微笑了笑,好看,那你多看一会儿好了,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