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劢先到了灯市口大街,接上徐郴、徐逊父子,同去正阳门大街。“祖父是很慈爱的。”徐逊悄悄告诉张劢。张劢微笑点头,“是,一准儿慈爱。”
到了正阳门大街,先到外书房拜见徐次辅。徐次辅温颜夸奖张劢几句,“少年英雄,举世无匹。”张劢谦虚几句,“哪里,全靠祖父、岳父栽培。”
寒暄过后,徐次辅命徐郴、徐逊到厢房寻找一善本。善本极之珍贵,徐次辅不放心旁人去寻找。
这明显是要调开自家父子,和仲凯独坐长谈。徐郴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父亲百忙之中尚抽出时间来见张劢,惧的是张劢到底年纪尚青,怕是三下两下的,便被人问了个底儿掉。
徐郴、徐逊父子出去之后,徐次辅重新打量张劢,温和问道:“仲凯父母亲人全在京城,可有意留京任职?若果真如此,素华不必远嫁了。”
张劢微笑,“家父、家兄都在京中任职,为着避嫌,竟还是去南京的自在。”徐次辅听他言下之意是不想留在京在,不禁大奇,这世上还真有不喜繁华、向往清净之人么?
本来,徐次辅打算的是劝说张劢留京,以都督佥事的身份兼任近卫指挥使,出入宫禁,带出种种资讯。
严首辅这些年来圣宠不衰,凭的是什么啊?一个是善於揣摩圣意,一个是悄悄结交内侍、侍卫,对皇帝的喜怒哀乐知之甚深,不至触了圣怒。
天朝内侍权力极大,和皇帝陛下最为亲近。无奈徐次辅探花出身,善容止,娴礼仪,不屑于向内侍这样的人示好。如此,能结交侍卫统领,也是极好极好的。对於宫闱之事,便不会茫然无知。
徐次辅从政之人,城府极深,听张劢这么说,毫不流露异色,温和又自如的和张劢说着话,“素华小小年纪,主意正的很。魏国公府族人虽众多,素华想必应付的来。”
张劢笑道:“那是自然,令孙女才气纵横,这点子家务小事,实实难她不倒。不过家父家母疼爱她,才执意如此。”在京城,从早到晚要对着魏国府的族人,滋味岂是好受的。
在外书房见过了徐次辅,又同到内宅拜见殷夫人。殷夫人满头珠翠,装扮的富贵华丽,笑吟吟吩咐张劢,“好孩子,快起来。好个齐整孩子,看的人心里热乎乎的。”
徐二爷、二太太,徐三爷、三太太都在,张劢一一拜见过。徐二爷倒还罢了,二太太看见高大俊美的张劢,一时眼睛发直,心底犯酸:这么个女婿,怎么就便宜给了素华那乡下丫头呢,没天理。
二太太正在可惜,耳边听得殷夫人热诚的声音,“素华即将出嫁,老大,你把素华送回来,她临出嫁前,我亲自教导於她。这要嫁到魏国公府做国公夫人的女孩儿,教养可不能差了。”
徐郴脸色渐渐惨白,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冷冷道:“岂敢劳烦夫人。内子是我原配嫡妻,旁的或许胜任不了,教养亲生女儿,她不会落於人后。”
殷夫人原本是笑容满面的,这会儿笑容也凝固了,心绪也烦乱了,“老爷,我是一片好心,老大却误会我。”殷夫人哽咽说道。
徐次辅神色淡定的坐着,温和对妻子说道:“郴儿何曾误会过你,他的妻室确是原配嫡妻。”不拘陆芸性子如何,才具如何,她都是郴儿的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