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中,秋玉有些不自在地坐着。
在清河郡之时,大家都在潮湿黑暗的矿洞中住着,虽衣裳不同,可在矿洞里待久了,都会脏。
可这会,坐在这雅致精致的正堂之中,看着主位上衣裙华丽的纪云汐,和来来往往说说笑笑的丫鬟,秋玉有些晃神。
她还停留在清河郡那日,宝福死那日,每日每夜,她都想着那一幕,怎么睡都睡不好。
秋玉原以为,纪小姐,或者这些和宝福一起长大的丫鬟们,应当也会与她一样,可好像不是。
她们似乎都忘记宝福的存在了。
秋玉眼里带着几分黯然。
纪云汐垂眸,抿了口茶,轻声问:“你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秋玉沉默片刻,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纪云汐福了福身:“纪小姐,让我当您的丫鬟罢!”
纪云汐眉眼动了动,脸上没有太多波澜:“为何?”
秋玉道:“是宝福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她的!您在宝福心里不仅仅只是主子,所以我想代替她守护着您。”
此言一出,厅内一片寂静。
纪云汐望着茶盏里透着淡绿的茶水,好半天没有说话。
秋玉又道:“我找到了我夫君和孩子,也安置好了。宝福救我一事,我和他们都说过了,来凉州府衙当您丫鬟,他们也同意。纪小姐无需担忧,日后跟着您回上京城也无事。”
纪云汐将茶盏轻轻放下,对堂中的秋玉道:“不用了,你回去罢。”
秋玉一愣:“纪小姐可是嫌弃我?我”
纪云汐打断她:“我不缺丫鬟。”
秋玉沉默半晌,苦笑道:“是吗?”
她看向主位的纪云汐,又看了看后方站着的晚香,和当日一起在矿洞中烧火做饭的几个丫鬟,她们也在看着她。
秋玉双手捂着脸,问道:“纪小姐,这才多久,你们就不难过了吗?”
为什么好像,只有她还记得,只有她还在难过?
纪云汐扯了下嘴角,看向外头明媚的午后暖阳。
她没有多说什么,轻叹口气:“回去罢,和家人好好过日子。”
说完后,纪云汐起身,让晚香她们送一送秋玉,抬脚往后院而去。
嘎吱一声,纪云汐推开了宝福的房间。
宝福的房间一尘不染,布局与她在时一模一样,雪竹每日晨间都会进来打扫一番。
一旁的桌上,放着一个古朴的骨灰盒。
骨灰盒旁,摆着一玉瓶,玉瓶之中,粉中透红的月季正在怒放。
这是那几个丫头今日刚换的花。
花旁边,还有串糖葫芦。
纪云汐伸手,轻轻摸了摸骨灰盒的边缘,无声道:“待回到上京城,我再将你安葬在院里的月季花田下。”
那月季是宝福亲自种的,宝福最爱月季。
纪云汐坐了一会儿,关上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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