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这么大的年纪了,夜里都做不到完全沉睡,因为他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以防敌军夜间来袭。
他赵家,上下有四、五辈的人葬在了沙场,埋在了边疆。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司能享百年和平,为了身后百姓不再遭受流离颠沛之苦。
她们联合数十万战死的将士们,才堪堪用血肉身躯在大司跟晋国之间划了一条边界,换来百年和平。
如今司牧为了一己私利,竟要挥兵北上。
老国公哪里愿意呢。
说他为了战亡的赵家人也罢,说他为了大司也行,说他年纪大了看不得疾苦跟战事也都可以,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如司牧所说,若是用赵家仅剩的血脉,能换大司几年和平,也值。
老国公缓缓点头,“是聪慧,说的八、九不离十。”
司牧反问道:“我这般聪慧,您为何还不信我呢?信我能让大司变得更强更好。”
“因为你属实不像好人,”老国公缓声道:“你性情乖戾,心机颇深,先是哄得谭府跟你结亲,后又哄得吴思圆同你联合。你若登基,我实在不放心。”
司牧做的这些不像是帝王之道,方法过於偏激。
可司芸更差,她就不是个及格的帝王。
谭柚一直是安静的听着,到这会儿,才温声开口。
她先朝老国公赔罪似的行了个晚辈礼,“您的话,我不赞同。”
“您行兵打仗,最该懂得兵法,若是所有战事都坦荡行之,都擂鼓相邀,那哪里有‘出其不意’的奇袭跟夜袭?难道您要说,以少胜多的战事不光明?”
“兵家行事,向来看中结果。如今还在路上没到尽头,您怎可轻易否定他的付出?”
“殿下以男子身份执政,如您以男子身份带兵,若是没有狠厉手段,若是不拉拢重臣,如何服众?如何用的动这些‘兵’?”
谭柚声音落下,屋里一片寂静。
谭柚再行一礼,恭恭敬敬,“是晚辈唐突了,只是我身边之人,於公来说是长皇子,於私来说是我夫郎。无论如何,我在,便不能坐着看他被人误会。”
司牧怔怔地看着谭柚,薄唇轻轻抿起,抿出一道清浅笑意。
世人误解他也无妨,她愿意信他就好。
谭柚不仅信他,甚至站在他身前跟世人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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