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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薇很早就嫁进唐家,年轻丧夫,在群狼环伺里独身撑起唐家家业, 手段心计堪称狠毒。

没人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救一个无关的亡命混混。他们只知道从那以后, 和唐家有过嫌隙的人提起邱翊, 都咬牙切齿地说他是杭薇身边最忠实的一条狗。

也是那时开始, 邱翊不随任何人称呼杭薇, 只喊她“杭女士”。

杭薇从当初人人想欺负凌弱的年轻的唐家寡母,到如今谁提起来也只敢称一声“杭老太太”而连唐字都不敢加的大家之主,邱翊对她的称呼数十年如一日, 从未变过。

杭老太太显然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未动声色地抬眼,目光缓缓扫过段清燕三人。

被那视线从身上刮过去的时候,段清燕尽管立刻低下头去,但还是没忍住心里本能地一哆嗦——

杭老太太在唐家内外积威数十年,那眼神里的气势果真不是说着玩的。

段清燕很有自知之明,不爱做梦,对攀高枝没啥兴趣。而且她也听说过这杭老太太是个怎样心狠手毒连自己亲孙女都不当人的主儿,所以她这会儿只拚命在心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茶室里寂静几秒,段清燕听见老太太声量不高地说:“叫她过来吧。”

“……”

段清燕偷偷抬眼,然后就看见杭老太太隔空指在自己身上的手。

段清燕:“……?”

她今天这是撞了哪路邪神了?

杭老太太发话,唐家除了邱翊就没有敢不听的。

段清燕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自觉地往前走。

到了茶海旁茶艺师的专属位置上,段清燕紧张地绷着眼神,循着前几年修习茶艺练就的本能去观察面前圆润的古朴木质的盒子盛着的茶叶,分辨种类,鉴别成色质量。

段清燕还在审视的时候,杭老太太朝坐在她对面的蓝景谦开口。

“蓝先生突然上门,家里没有准备。茶艺师如今不在宅内,只有这两三个修习过茶艺的杂事佣人可用。如果她们有做得失礼的地方,那也只能请蓝先生包容了。”

这话的语气并不算客气,段清燕听得心里发紧,她偷眼看向另一侧。

那个轮廓清俊的男人却似乎毫不意外,只声音清冷地接话:“我在茶道的第一门课就是在唐家上的。那时候行事粗陋不识礼数,该多谢您的包容。”

杭老太太:“是吗?我已经不记得了。”

蓝景谦淡淡一笑,眉眼间透着点说不出的冷意:“我记忆尤深。”

“人活在世,有时候记性不能那么好,往事绊足,路是走不远的。一些旧事耿耿於怀,对人对己也都不利——蓝先生说呢?”

“您是长辈,您说得对。”蓝景谦淡声,又抬眼,“但晚辈总有晚辈的看法。”

杭老太太面色微沉:“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