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蚁?」季遥歌不自觉攥紧手里的剑。
熔金蚁是种可怕的妖蚁,向来群居,其口内有腐蚀液,销金蚀铁,能够融化无数刚硬之物,比如——石门。
这会门上已经爬满熔金蚁,季遥歌再通知白砚他们已经来不及。果然,不过眨眼时间,石门化成粉末,轰地一声巨响,妖兽冲入洞开的甬道里。
「不好!」白砚大叫一声,想要进洞。
「别去。」小白拦下他,「守好外面,里面交给她。」
她目光仍直视战场,那话说得不容置喙,透着不同往日的坚毅。白砚还是担心,注意一散,就给了姜角狮可趁之机,利爪如刃斩下,白砚只能退避,如此一来便将小白曝露在危险之中。姜角狮再一抓,小白无可避之力,左臂便被爪丸切下。
白砚大惊,使足灵气打出离火掌,逼开姜角狮,自责地看她,她却没有怪罪之意,仍是冷静:「白砚,别走神!做好我们该做的,后面交给她。你要相信她能应付。」
相信季遥歌,就是相信她自己。
————
甬道已乱。妖兽涌入,与屍军混战,钩蛇与赤焰鸟身手灵活,趁机跟着进入洞内,仍以妖兽为掩护,一步步逼近内洞。
厮咬声与激斗声乱成一片,在洞内回荡,进来的妖兽越来越多,数量上碾压,纵然屍军修为颇高,但到底都是无灵智的东西,不懂应变,和外间的石人一样,渐渐不敌。
熔金蚁的速度很快,在钩蛇的操纵下转眼抵至第二重洞口前,爬上石门。很快,石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化,无声无息地溃散。钩蛇与赤焰鸟在外头正被屍军缠上,没有跟上熔金蚁,熔金蚁便先行探入洞中。
洞内空无一人,只有柄霞光裂电的长剑在半空转动。熔金蚁不惧金铁,飞快爬向长剑,眼见已都聚在剑下,半空中忽然金光一闪,有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在你虫祖宗面前也想耍威风,活腻歪了吧!」
一只金蠹凭空出现,身体像吹皮球般涨大,瞬间化成石榻大小的虫身从半空狠狠砸下,砰一声,把一大片来不及逃开的熔金蚁压死,另外一部分熔金蚁四散退离,静在原地,竟与高八斗大眼瞪小眼。
熔金蚁是低智妖虫,只能分辨主人的气息,但高八斗身为虫类,已是三千六百年的道行,这份威压释放出来,对这些虫类而言,是具有极强的震慑力,熔金蚁顿时不敢再动。
「给老子滚!」高八斗威风凛凛地翘翘尾巴发号施令,
变大变小,那是他唯一会的法术。
熔金蚁肃然一惊,沙沙声响起,竟真的都往洞外爬去。
洞外钩蛇与赤焰已摆脱屍人的缠斗,正往这厢赶来,半道遇上这批熔金蚁,钩蛇「咦」了声,发现这批熔金蚁竟无视她的命令,便掐诀再度施压。后有蠹仙,前有钩蛇,熔金蚁的灵智不够接收这些压力,在原地团团打转,随着钩蛇给的压力加大,它们混乱爆起,化成蚁雨,朝四周妖兽与屍军咬去,不分敌我。
钩蛇一怔,虽不知熔金蚁发狂的原因,却猜洞后必有异样,便与赤焰鸟朝内洞探去。
洞内仍只剩下一剑,高八斗消失不见。破霞剑金光缠绕,在他们踏足洞中时,陡然发出无数金芒,刺得二人均不得不转头避光。洞顶之上便有一人悄然沿壁爬下,手中一柄匕首毫无犹豫地插进钩蛇背上,钩蛇剧烈尖叫一声,化形为蛇,被季遥歌手里的匕首狠狠钉在地上,痛苦得不住扭动,蛇尾在石室里疾扫。
赤焰鸟闻声已知遇伏,定睛一看竟是个筑基修为的女修,口中当即发出声尖锐鸟鸣,背生双翼,翎箭如雨,朝季遥歌袭去。季遥歌纵身飞起,避开这阵攻击,头下脚上倒垂着身体掐诀,整间石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霜覆盖,赤焰鸟的攻速陡然一降。
竟是季遥歌仓促间根据赤焰鸟的属性,在这石室四周布下的凝水化冰阵,也是个比较基础的法术,不过赤焰鸟属火,这些冰霜能暂时克制他的属性。
这三者的修为都高出她一个头,她很难打赢,只能拖延时间,希望里面的人尽快度过难关。
冰霜拖住了赤焰鸟,钩蛇又被钉在地上,后面涌入的妖兽修为不高,季遥歌飞身取下破霞剑,此剑虽废,但锋锐程度却远胜一般灵剑,被她拿在手中挥开,只留残影无双。十二仙魔舞的步法配合着她师门的无相剑法施展开来,刚猛剑法灵活不足的弱点被仙魔舞的步法弥补,每一招都是杀招,她没有半点留情。
血雨随着破霞剑的剑光而落,四周堆叠的兽类屍体越来越高,而那厢赤焰鸟虽被冰霜克制,攻击却仍未消停,口吐赤焰,却要攻击季遥歌,也要融化这片冰霜。
季遥歌修炼五百多年,除了百里晴那一回,还不曾遇过如此危急情况,生死关头,她毫无保留,身上挂彩数处,衣角发梢都被烧着,臂腿亦被划伤,斑斑血色透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灵力快要耗尽。
都已经过了一天,身后的石门却没有打开的迹象。
她忍不住朝后吼了声:「还不出来?你又要缩到几时?」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白送性命,她还没那么伟大。
身后无人回复,可前方石门却又冲入一个身影,竟是姜角狮冲破白砚的攻击,闯进内洞。三对一,季遥歌毫无胜算。
冰霜龟裂,洞内火灼般热,季遥歌再怎么有主意,绝对的劣势下也是一筹莫展。
「受死吧。」姜角狮如殒铁般朝她撞去。
赤焰鸟的火舌喷至身侧,季遥歌避得其一,避不过其二,被姜角狮撞上,身如断线风筝般往后飞去。
身后,便是第三重门。
那门在她的身体要撞上前突然开启,刺眼金光晃瞎眼眸,谁也看不清洞内情况,只看到季遥歌遥遥落入金光之中。
「你自己学艺不精,怎又骂我缩头?」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得笑。
这就是一百九十八年前的旧账。
她骂过元还一句,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