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遥遥而去的花家人,季遥歌敛眉:「大蜘蛛,地火肆虐,真的没办法挽救?」虽说这是她头一回进昆都,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因着那一笔「故友长锋」,因着方都内万年前未解之缘,她总对昆都持有某种意义上的亲近。在修仙界,一个城池维持万年兴盛不衰,必倾注了不知几代人的心血,若是就此覆灭,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不忍。
元还拉着她腾空而起,手一挥,就将蛛皇收入瞳中。原风晚摔落地面,失血加上灵气被封让她显得十分虚弱,情势逼人,季遥歌已没功夫顾及。元还隔空弹出一束蛛丝,将原风晚束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闭着一边眼睛,拉着季遥歌飞到花眠面前,凝神道:「你们不必如此悲观,局势还未走绝望这一步。我看过妙昆山的图,火口之上镇有九窍塔,你带我去九窍玲珑塔,我看看可有办法解决。」
「元世叔,你有办法?」花眠正急得团团转,在去留之间矛盾不已。
「看了才知道,并无十分把握。」元还说得简洁,「你先让他们撤离,都留在这里也於事无补,若是情势恶化,那时再逃便来不及了,况且外城还有凡人待救,别浪费你们父辈争取的时间。」
花眠闻言转身对花铭匆匆说了两句话,花铭犹豫片刻后才点头,自去集中所有花家子弟,花眠浮身而起,道:「刚才元世叔说要去九窍玲珑塔?那塔镇於火口之上,眼下山火爆发,岩浆四溅,我们过不去。」
「如果让猊兽帮我们呢?」季遥歌在此时方插言道。
「猊兽生於地渊之心,对岩浆有克制之法,可以带我们过去。」元还回答她,语气镇定,自有叫人安心的气势。
季遥歌点头,飞身至暴躁猊兽身前。蛟血之力差不多过去,猊兽见到她不再认主,只以巨大兽瞳疑惑地望着她,低沉的嘶吼间是外人听不明白的言语:「你不是那位大人……」说完又一迷茫,「不对,你身上还有那位大人的气息,蛟王后裔……你不是她,至少现在不是……」
「你说的是谁?」她问猊兽。
「我的主人。命我镇守地渊的大人。」猊兽仰天长吼,「可我却坏了妙昆山的地渊,坏了与她之间的契约……」
「你在此地镇守万年,已是守约履诺,世事难料,你也不必过多自责,眼下情势危急,想请仙长帮我等一个忙。」季遥歌静道。
「你说吧。」
一人一兽,以两种不同言语,说着外人皆听不明白的内容。
季遥歌将要求一说,猊兽当即俯首:「上来吧,我送你们过去。」
她率先跳上猊背,冲着元还等人挥手,元还、花眠与未曾离去的苏朝笙三人逐一跳上,齐聚猊背,一道火影扑至季遥歌身边,却是那只懵懂幼猊,像团火焰绕在季遥歌与元还二人之间。
「起!」随着季遥歌一声低喝,猊兽腾空而起,驮着四人朝山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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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昆山的山腰处,花家几个兄弟,正围着山体,以术法筑起一道长长青墙,将岩浆堵在其中。岩浆炽热无双,这道法术之墙渐渐被融化,撑不了多久,花家几人咬牙苦撑。看着猊兽驮着四人飞上妙昆山,花铮也无法抽身,只眼睁睁看着四人越过青墙进山。
内城温度攀升,越靠近妙昆山越热,像个巨大融炉。猊兽驮着四人,一边疾速朝山口飞去,一边上下左右躲避满天飞下的火雨流星,四人伏低身,紧紧拽住猊兽鬃毛,虽然有猊兽所设的避火罩,但四人仍旧感受到灼神的热度,难以想像若没了这避火罩,外界会是怎样的热度。
怕是,骨肉躯窍与元神都要一并融化。
很快,四人已飞至剑宫最深处的融火泽外。融火泽已被岩浆淹没,没有落脚之地,巨大石塔浮在半空,塔身上光芒流转,已成赤红,塔座之下是幽深火口,原是灰暗死寂,此时却已沸满滚烫岩浆,正不断往外溢出。
「在那里!」花眠指着远处道。
猊兽停在离塔十丈之处,元还手一挥,召出妙昆山火脉图,飞快查看一遍,沉道:「此塔为上古之物,本就用於镇压火口,防止地火倾泻。塔内是九重天地,可化解地火之冲,塔底似有法阵,只要打开此塔,便能启阵。我们估且一试吧,阿眠,九窍塔的钥匙呢?」他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死马做活马医。
「钥匙?」花眠抹着脑门的汗,道,「钥匙由花家长老齐掌,应该收在剑宫宝楼之内,我……我去取……」
「来不及!」元还拽住他,「剑宫宝楼离此甚远,一来一回间,地火早已肆虐。」
「那该如何是好?」花眠急得跳脚,看着岩浆一浪浪涌出,顷刻就要吞噬全城,心如火焚。
「试试这柄?」季遥歌忽然翻掌,擎起一把小匙。
花眠顿怔,双眸很快便现出震色,盯着季遥歌手心的钥匙:「这是……这是……」
「九窍玲珑塔的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