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对外只称长夷殒身恶水河,但我曾经在无月楼内见过长夷的命牌。命牌完好,她还没死。」听她问及此事,原风晚目光微闪,「不过我遍寻万仞,几个禁地亦暗中探过,均没发现她的踪迹。那日约你出来,本想趁万仞松懈的机会,与你夜探无月楼,找到长夷命牌。鬼域有人可凭命牌寻到命主的气息,原想以此来找长夷下落的。」
命牌是内门弟子入门后以一缕命魄所制之物,牌在人在,牌毁人亡,「白韵」也有一枚命牌在谢冷月手里,不过她虽被人夺舍,可并没死去,所以命牌还在。
如今二人已与谢冷月撕破脸,哪还可能再回万仞盗牌?
「长夷下落没有其他办法知道?」季遥歌蹙了蹙眉。
「恶水河一役,长夷并没出现,也无人见过她的屍首,事后谢冷月曾遍寻水河亦未能找到她。当年看守离梵的师叔告诉我,离梵曾对谢冷月说过,这一辈子他都别指望找到长夷,所以我怀疑当年离梵发现长夷的背叛,就将长夷囚禁起来。虽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很可能就在恶水河某处。」
原风晚的态度已不像刚开始时那样抗拒,反而带了几分讨好商量的意味,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视季遥歌道:「蛟族喜好收集宝物,蜇伏恶水河数万年,收藏了无数宝贝,谢冷月攻破恶水河的时候,可一样宝贝都没找回。季遥歌,不管是为了长夷,还是为了蛟族的宝贝,你不想去看看吗?再者,我听闻恶水河暗藏龙脉,只有金蛟方可由龙脉承继龙力,化身蛟皇。」
「去恶水河?和你吗?」季遥歌笑笑,一语道破原风晚的打算。
原风晚倒无隐瞒,眼眸亮起:「自然。我有蛟身,你有蛟魂,这是打开龙脉,承继龙力的不二方法,至於能够得到多少力量,那就看个人造化。八百年前我虽夺你肉身,害你性命,乃因势所迫,是我对不住你,但如今你我二人皆有共同仇敌,为何不能联手对敌?」
季遥歌但笑不语,原风晚被她看得发怵,才要继续劝说,她却挥手将冰棱收回,原风晚从半空重重跌下,顿觉一阵钻心痛苦从伤处传至元神——原来季遥歌那冰棱能冻结麻木伤口,让痛楚减低,以便她说话,如今冰棱收回,纯水灵原所化的剧寒入骨,连元神都跟着痛起,犹如万针刺髓。
看着原风晚倒在地上哀嚎不歇,再也找不到半分「白韵」风采,季遥歌方淡道:「想要与我联手,行,先让我消消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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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曦斗从湖面飞上云端,季遥歌与原风晚说了半天话,元还仍旧坐在原地不动,亦不言语,只凭她处置原风晚。眼下问话暂告一段落,季遥歌施了法术将原风晚的嘴堵上,把人交给胡小六看管,任其在地上痛苦挣扎,她回身走到元还身边坐下。
「接下去打算去哪?」元还此时方开口问她。
季遥歌将腿伸到乱曦斗下,在云中晃荡着,一声不吭。
「去查玄寰之事,还是前往恶水河,亦或回赤秀?」元还给她选择。
她荡荡腿,耷拉眉头道:「赤秀眼下没有要事,玄寰的事要从三星挂月阁着手,罢了,先去恶水河吧。」
元还隧她心意调整乱曦斗的方向往恶水河飞去,一番操纵下来,季遥歌仍是闷不吭声,他便道:「近乡情切?」
季遥歌应该是在恶水河出生,并且在这里长到十三岁才被带去万仞山,说恶水河是她的故乡,并不为过。
她却摇摇头:「没感觉。我对恶水河的记忆,对离梵和长夷的记忆,好像很浅很浅……」与其说她是近乡情切,倒不如说她是因为对自己的过去没有感觉,才更加无所适从。
漫长的千年时光,恶水河的生活只是沧海蜉蝣,而那零星的记忆里,这段幼年懵懂的岁月,并不美好。
就连原风晚都认为,离梵应该爱着长夷,而长夷虽然背叛蛟族,却对离梵亦爱过刻骨之情……
可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刻都没有。
「元还,说说你的过去吧?」季遥歌忽然开口。
元还微讶:「我的过去?」
「嗯。我没听你提过,也没听别人说过。你的师门,你的来历,你生於何地,你如何走到今时成就……」季遥歌似笑非笑抬头,「乃至你喜欢过哪些人……」
元还眉梢一扬:「你想打听的是我的从前,还是我的情史?」
「都想听。你别骗我没有。」季遥歌来了兴趣,「我活一千年,都遇到……」她打开手掌扳起手指数起来,然后放弃,「我都遇到好些男人,你活三千多年,就没遇上可心的女人?」
「有。也很多。」元还笑了,「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季遥歌瞪他:「拣重要的说说。要刻骨铭心那种!」
刻骨铭心……
元还想了想,开口:「楚隐和你提过吧,他曾经借我之躯吃掉了我的同伴,其中有一个姑娘,与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