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2)

美女修成诀 落日蔷薇 2412 字 1个月前

第265章 玄寰之计

薄薄一页纸,重逾千斤。

季遥歌面无表情地盯着掌心,既不收拢,亦不放手,直到听到他说出那句——飞升。

即便他没有把话说全,她也很快就明白在这简单的「飞升」两字之下,在那段拗口的年月日之下,他的打算。他们回到一万两千多年前,这个时候她与玄寰都未出生,妖楼不识他二人,即便推演到什么,也不会马上寻找到他们。她的境界已逼近返虚圆满,飞升指日可待,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地修炼到大圆满,渡劫飞升,那么天书妖楼就再也不能对她下手。

浩瀚宇宙,璀璨星河,不论她去往哪里,都不会再有人束缚她。

兰因媚骨已逝,这世间再也无人能修成人卷,《溯世》不出,天书奇楼永远都无法化生,即便他将万华牢牢攥在手中,杀尽四十二兽,他也永远被囚禁在万华。这漫长的棋局,在她手上宣告完结。

从踏入这一万两千前的万华开始,玄寰就已意识到了,也早就明白那一年在方都中所见所闻代表着什么。

那都是他一手布置的。

「小蛟,这已是最两全的办法。你现在飞升,离赤秀大劫尚有一万两千多年时光。你在上界历一万两千年修行,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你修炼得更加强大,也足够你找到对会天书妖楼的办法,到时候你若还记挂万华,自可回来。若你还是无法对付妖楼,也能留得性命,不会成为妖楼手中武器,也不会成全妖楼的野心。我都……替你想好了……」

玄寰一边说,一边看着她——那张在他面前总是表情丰富的喜怒嗔闹的脸庞,此时像冰一般,毫无表情。这让他有些慌乱,但他还是要将话说完。

「我会在这里以《溯世》地卷建造法阵,地卷能够撕裂空间,足够将方都带入虚空之内。那样一来,方都便可避过仙魔混战,妖楼也再不能找到你,你自可安安稳稳在此修炼到飞升,离开万华,去寻你的道。」

「五狱塔上的天地二卷已被我吸收了一半,时间如此紧迫,你上哪里再去寻第二份地卷来设阵?」季遥歌冷冷开口,仿佛清醒到了极点。

玄寰倏尔笑笑,指向方都城远处的山川:「五狱塔上的地卷,也只是我当时拓下的方都河道里的那一份,而方都的剑池河道却又由我所建,那么我必要先寻到真正的地卷,才可能建成这个法阵。」两份地卷即都出自他手,便不可能凭空出现,最大的可能就是,真正的地卷恰被世祖藏在衍州的方都之内。

方都古老的护城大阵告诉他,他的猜测极可能是正确的,现在五狱塔飞在方都半空,将全城景象一览无余,他已经清晰看到护城大阵的光芒之下,果然是山经海脉的图样。

「我会说服方都城主同意这件事,有花喜协助我,这个大阵很快能完成,你不必过分担心。」

她还是冷冷的模样,闻言唇勾了勾:「你安排得这么妥当,我有何可担心的,我只想问问,在你的计画里面,你自己呢?」

他的安排明明白白,却独独漏了自己。

亦或是,他根本就没算上他自己。

纸还摊在季遥歌手心,不知哪里来的风,那页年历被轻轻拂落,季遥歌的笑忽然显得悲伤。

「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天,你应该能够接受现实了。」玄寰叹口气,「小蛟,我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借着魂灯苟延而存的玄寰。我并非你嘴里无所不能的玄寰,起码我不能逆转生死。生死乃是天地万物自然法则,死了就是死了,纵是上仙也无能为力。我的时间不多了,小蛟,我能做的有限,送你到这一步,已是竭尽我毕生所能,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你是修士,你早该接受并且看淡生死分离。」

「如果我不愿意接受你给予的东西呢?你的修为,我还给你……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成全。」季遥歌攥紧拳头,盯着玄寰,脸上冰裂出一丝表情,似笑似怒。

「来不及了,你已经收下了,还不回来。」他像活着时候那样深深呼吸,语气也变得急躁,「我不明白,你如此执着要我留下是为了什么?如果你真的希望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那办法我也给你了,在魂灯彻底熄灭前,你将我制成你的傀儡,我便能永远跟在你身边,你要吗?」

季遥歌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轻揪自己的衣襟,胸中堵着一团气,出不来咽不下,沉得像块铅石。

「就算不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起码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分别,要我将你独自留在方都,我办不到!」她亦扬了声调,执拗非常,「我不接受你的办法。」

玄寰眉头大蹙,万年不变的沉稳被她磨起波澜,这棋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差最后下便能完结,她却在这时候拒绝继续,而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去安排,去给她一个在她看来完美的结束。

「季遥歌!都到这节骨眼上,你能别任性固执了吗?」他愤怒了,气得叫出她的全名,「这长久以来,你根本就没有爱上过我,一丝一毫都没有。你不能接受的,只是你生命里某种固定的习惯被剥离,本质上我和白砚,和顾行知,和昊光没有区别,你与他们都能洒脱坦荡,为何就不能与我也干干脆脆?」

季遥歌猛地按向身侧的控制台,一句也说不出,脸色略白地看他,他亦不退让,两人都前所未有的固执与愤怒,就这么僵峙着,片刻后,季遥歌转身快步走出塔室。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完成它。」

玄寰的声音传来,伴着她越来越快的脚步声,最后一起消失在门口。

塔室空落下来,玄寰俯身拾起单薄的纸页,怔怔盯了片刻,苦笑。

都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他们为何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说服与争执之上?

就不能……平平静静到最后?

————

季遥歌只觉得如果再不走,郁结的气就要撕开胸膛,冲出脏腑经脉。她与玄寰相识近千年,性子都偏於冷静理智,几乎没有出现过大争执,偶尔的小摩抆不过是男人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口角。他们一直都相处得很好,他不曾强迫过她要做什么,她也不曾如此蛮不讲理地推翻他的计画——其实她也明白,这已经是他竭尽所能扭转未来的办法了。

只不过,他的办法和计画,都没有他。

换句话说,她的未来,也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