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轻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双目圆瞪,急忙挥了挥手跑开。
金虔十分奇怪,接连又问了几个,却不料反应如出一辙,都将自己看成疯子一般。
直到一个好心的大婶提醒,金虔才恍然大悟。
「小伙子,这可不要乱问啊,谁能直呼皇上的名字?这可是大罪!」
大婶临走时低声在金虔的耳边说道。
金虔顿时冷汗淋漓,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古代的皇上老头,可是一个对自己的名号非常吝啬的家伙,而且对於斩人头、凌冲处死的戏码也颇有心得。
但是,那句「小伙子」又是什么意思?
拽了拽身上的衣服,看看越来越平坦得有些过分的某个部位,金虔有感而发:「难道自己还有几分『变装癖』的天赋?」
「源汇当铺」位於城内东大街,乃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当铺。当铺老板姓李,以苛刻吝啬闻名。不过这也属自然,但凡经营当铺者,岂有乐善好施之人?!
这日,已近午时,当铺内自是没什么生意,倒是隔壁的酒楼人潮涌动。
一个头戴布帽的青年伙计正坐在一人高的柜台里打苍蝇,忽听门口一阵响动,一人急步走了进来。
一看此人,伙计不由有些好笑。何时这当铺也轮到叫花子光顾了?
来人身形单薄,一身粗布短衣,沾满风尘,衣袖上还有几处破烂,再往此人脸上望去,更是凄惨。满头乱发,满脸土灰,一双浓眉上净是灰尘,只有一双细长双目还算有神,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
「伙计,这里是当铺吧?」来人问道。
伙计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答道:「正是,可问客官是活当还是死当?」
凡是在当铺做了久的,必然会练出一双识人识物的本领。看这人衣衫褴褛,面貌不整,定然也没什么好货色可当。想必又是那种过不下去的穷苦人家为生计来典当衣物罢了。
「死当?活当?什么意思?」
「活当就是仍可赎回,死当乃不可赎回。死当可比活当能得更多银两。」伙计两眉一扭回道。心道:这人可真是穷得紧了,连当铺恐也未进过,竟连活当、死当也未听过。
「那就死当。」
来人想也不想地把腰上系着的包裹放到了柜台上。
伙计伸手取过包裹,翻开察看。果然不出所料,里面不过是一些普遍常见的衣衫长袍,和来当物之人身上的衣物的质地相差不大。以数量来判断,顶多也就值二十枚铜钱。
「五个铜钱。」伙计说道。
「啊?」柜台下的人似乎有些惊讶,不禁一呆,「这么少?不能多当点吗?」
「什么?这五个铜钱还是多给你的,就你这破衣烂衫,还有人要就不错了。」伙计一脸不悦,把包袱甩在一旁。这乃是当铺中的常用手段。一般到这当铺之人,大多急等钱用,所以越将当物说得一钱不值,却反而能更快促成生意。
果然,柜下之人露出了为难之色。踌躇许久,又慢慢解开腰带,从内抽出一个布袋。
「那你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伙计取过布袋,细细打量。这布袋不过两寸大小,内部似乎层层叠叠,颇为厚实,袋上有两条长带紧紧系住。
解开长带,将布袋展开,伙计不禁一惊。
这并非普通布袋,乃是一条宽约两寸的长条布袋卷折而成。将长袋展开,竟有三尺有余,於长袋上细密别扎的是两排整齐非常的银质长针。灿灿流光,眩眼夺目,针针精致,数量竟上百有余。
「客官,这也要当?」此时伙计顿时像换了一个人,满面堆笑问道。
柜下之人点了点头。
「那客官是要活当还是死当?」
「死当。」
伙计一听,正是大喜。自从在这个当铺学徒以来,也是练就了一些识得宝物的眼力。虽然不能说明此些银针的来历,但绝对可以断定此物并非凡品。如今此人又说死当,此等大好机会岂可放过。
「好,客官稍等……」
「等等!」
柜下的人突然伸手把银针带抢了回去:「我还是不从这里当了。刚才的那些衣物才值那么一点钱,我还是到前面的当铺看看再说。」
「哎?客官,先别忙。」伙计一看到手的宝物就要落空,急忙叫道,「刚才可能是我没看仔细,让我再估估价。」
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柜台里的包裹,心里却想着那些银针。过了好一会,伙计心里有了计较,抬头说道:「这位客官,刚才是我没看清,其实这些衣物倒也值十个铜钱。」
「我还是去前面的当铺……」
「慢着,我、我再看看。」伙计有些心急,看了一眼柜下来人手里的针袋,「十五个铜钱。」
「算了……」那人又要举腿离开。
「等等……二、二十个铜钱……」
「……」
「好吧,好吧!」伙计一闭眼,狠了狠心,「一吊钱。」
「一吊钱?」那人似乎有些疑惑,望着伙计。
「已经五十个铜钱了,不能再多了。」伙计道。
来人挑眉一笑道:「果然是这家当铺实在啊。行,就在你这当了!」
伙计一听,急忙写下当票,从钱柜中取出一吊钱递与来人。
看着来人满面喜色的装好铜钱,伙计总算安心,匆忙问道:「这位客官,你手里的布袋可否给我仔细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