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权!」秦香莲喃喃说着这两个字,「嗯公说的好,说得确切。那陈世美,贪图荣华富贵,怕我们毁了他驸马的身份,竟丧尽天良,杀我们母子灭口,实在是天理难容!」
金虔一旁咋舌,这个秦香莲果然是历史名人,难怪能把身为驸马的陈世美扳倒,这出口成章的本事,看来自己这辈子是学不会了。
「好啦,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这位壮士,你还是放人吧!」金虔顺着秦香莲的口气说道。
可那个大汉却突然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指节泛白。
金虔忽感不妙,急忙跳起身,跑到了秦香莲旁边,想想不安全,又绕到两个小孩的身后,用双臂将两个孩童环住。看似像在保护两个孩童,心里却打着他一动手,就趁机逃之夭夭的主意。
「夫人,我韩琪受驸马大恩,驸马之命,不得不从,还望夫人见谅!」那个自称是韩琪的大汉,似乎是想通了,猛一举刀,向着秦香莲母子走来。双目充血,脸色铁青,甚是骇人。
秦香莲身体一颤,却并未退缩,只是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正声道:「陈世美杀妻灭子,丧尽天良,你要是杀了我们,你就不怕因果昭彰,天理报应吗?」
金虔在她背后暗暗叫好——这个女人果然口才了得。
韩琪眼中的杀气暗了一下,但瞬间又升腾起来。
「夫人,韩琪不可不从命!」
「如果你一定要杀我,求求你放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虽然陈世美无情无义,可他爹娘的牌位,还是麻烦你还给他。」秦香莲声音渐渐低沉,幽幽道。
厉害,硬的不行来软的。秦香莲的哀兵政策看来有效,韩琪手上的刀开始微微颤动。
「夫人……韩琪对不住了!」
钢刀忽然挥起,直朝秦香莲的面门砍去,再看那秦香莲,似是言语说尽,双目紧闭,准备等死状。
金虔一看不妙,正想施展轻功开溜,却不料双袖竟被两个小鬼紧紧拉住。
「神仙哥哥……」两个小鬼同时哀求,四目含泪。
金虔此时是冷汗如豆。自己双手被拽,如何能脱身,等韩琪砍完秦香莲,不就轮到了自己?想自己一个四有新人,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岂不是丢咱未来人的脸?
想到此处,金虔把心一横,眼一瞪,高声喝道:「韩琪,你若忠於驸马爷,就该立刻住手!」
这招果然有用,只见那韩琪手中的钢刀硬是停在半空。
「小兄弟这是何意?」
金虔挺了挺脊背,向前跨了两步:「你可知你眼前这名妇人是什么身份?」
反正是秦香莲不死,自己小命必然无忧,为了保命……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杀杀他的威风再说。金虔虽不是谈判专家出身,但也晓得这种时候,谁声大谁就占了上风,正所谓「理直声壮」;所以金虔此时的声音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也不为过——实际上,金虔觉得嗓子都快喊破了。
韩琪一皱双眉:「乃是驸马爷的原配妻子。」
「那你受命於何人?」
「韩琪受命於驸马爷。」
「为何受命於他?」
「乃是因为驸马有恩於我。」
金虔顿了顿,背着双手,目光如炬,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杀秦香莲!」
韩琪一愣,定定地看着眼前衣着破烂的少年。
金虔心里直打鼓。她自己明白,刚才几个问题,不过是拖延时间,想要缓和一下现场紧张的气氛,想让这个韩琪冷却一下杀气,软了心,放大家走罢了。怎么现在他一副毫不放松、还有几分求教味道的表情。
没办法,继续绕弯子……
「驸马爷的父母在故乡是何人奉养?」金虔继续问。
「是、是夫人。」韩琪答得不太利落。
「那驸马的一双儿女又是何人养大?」继续绕弯子。
「是……夫人。」韩琪慢慢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驸马家乡饥荒,陈父陈母身亡,是何人办的后事?」再接再厉。
「是夫人……」韩琪又抬起头,望着秦香莲。
金虔一看不好,以为韩琪又起了杀机,急忙凑上前,挡住了韩琪的视线,提高几分声音,问道:「那是谁千里迢迢,背着驸马爷先父先母的牌位到达开封?」
「是夫人。」韩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看金虔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看一个世外高人,「小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夫人如此对驸马,乃是驸马的恩人,我受驸马大恩,又岂能杀死驸马爷的恩人?这岂不是恩将仇报、不忠不义之举?」
啊?
正在烦恼下一个问题的金虔听到此言,不禁一呆。这古人也太会脑筋急转弯了吧,这样的道理亏他能想出来?
再看那韩琪,双目清明,表情安详,哪里还有半分杀气。
「你们走吧。」韩琪说,「我不杀你们了。」
金虔一听可乐了,也顾不上向韩琪道谢,急急忙忙拉了两个小孩和秦香莲就走。可刚迈了没两步,就听得身后一声异响,身旁的秦香莲一声惊呼:
「韩义士!」
金虔回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只见那韩琪将手中一把钢刀,反手插入自己腹中,刀尖已然透出后背,点点滴血——这、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韩琪!」金虔疾步奔到韩琪身侧,与秦香莲一起扶住瘫软下来的身子。
「韩义士,你这是何必?」秦香莲哭道。
韩琪面色惨白,双目无光,蠕动双唇,隐隐透出话语:「夫人,韩琪无法杀你,也无颜见驸马爷,只能如此……」
「别说话!」金虔低声道,双手搭在韩琪腕上凝神诊脉,表面虽然镇静,可心里却如同火燎,焚心烧肺。
现在情况可是大大不妙,自己虽然尽得医仙真传,可目前韩琪的伤势恐怕只能用现代外科手术的方法治疗,但这个时代哪有这种条件……
「小兄弟不必费心了……」韩琪看着金虔笑了笑,「多亏小兄弟直言,韩琪才没有犯下大错,韩琪先行谢过……」
「你谢个屁啊!」金虔的心脏好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难受异常,「你别急,还有救,只要我用——韩琪,你做什么?!」
金虔正想掏出银针之际,韩琪却突然将钢刀直直抽离身体,顿时血流如注,无数血浆溅於身旁两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