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顿时苦笑不已,心道:本来还以为这个胡拼瞎凑的故事能够寓教於乐,培养现代意义上的老祖宗,却不料不符合儿童心理,被曲解成这个意思,真是打击咱堂堂现代人的积极性……
此时,窗外却突然传进一个声音:「说得好!好一个『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只见门板一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
金虔定眼一看:呦,这不是「黑白配」的老包和公孙先生嘛。赶忙起身,弯腰作揖,道:「包大人,公孙先生。」
包大人手抚长须,眼中透出赞赏之色,悦然道:「想不到金虔小兄弟年级轻轻,竟有如此见解。」
金虔干笑,心道:这故事哄不了两个小鬼,没想到反倒对了老包的胃口。於是拱手道:「包大人过奖了。」
包大人点了点头,回身向公孙先生道:「先生不妨去看看那秦香莲。」
公孙先生微微颔首,向床铺走去。
包大人又继续对金虔说道:「金虔,你今天在大堂之上所言,本府自然深信,但那驸马爷一张利口,却处处狡辩,本府为了蒐集证据,让他心服口服,所以今日暂且放他回去,你可明白?」
金虔一听,顿时了然於心。
感情这老包是怕咱误会,所以才夜来探视。啊呀呀,我说老包,这种话就留给外边人那帮俗人听听好了,咱一个堂堂现代未来人,怎么可能如此肤浅,自小咱就是听包青天的评书、看包青天的电视剧长大的,你老包是什么样的人,咱可是心知肚明,心如明镜。
想到这,金虔露齿一笑,道:「包大人深思熟虑,草民自然明白。」
包大人点头,又道:「展护卫已经带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去蒐集证据,本府相信,不用多时,必然会有结果。」
金虔一听,险些尖叫出声,只是声音卡在嗓子眼儿,想了想,实在是有损现代人形象,又硬生生将尖叫吞下,吸了一口气,才道:「包大人,你的意思是——展大人现在不在府中?」
包大人抬目一瞧,只见金虔面孔扭曲,双目泛红,心感奇怪,便问道:「金虔,你可有疑问?」
金虔扶着脑门,冷汗直冒,一对眼珠滴溜溜在屋里转了好几个来回,突然疾步冲到门口,想了想不妥,又调转回身,缩在圆木桌下。
屋内众人都被金虔的举止晃得晕头转向,连在秦香莲床前诊病的公孙先生都感到莫名,不禁问道:「金虔,你这是何故?」
金虔全身缩得像一个刺蝟,只怯生生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细目道:「大人,我这也是权宜之计,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话音还未落,只听屋顶一阵异响,几个黑影瞬间出现在屋内。
金虔一看,四个高大身影,蒙面黑衣,手握青光寒剑,杀气逼人。顿时心颤胆寒,急忙把脑袋缩回桌下,顺手将两个小鬼也拖了进去。
喂喂喂,咱已经吸取教训,紧闭这张乌鸦嘴,没有明目张胆地说出陈世美会派杀手灭口这种大胆预测了,为什么还这么灵啊?展大人、猫大哥,拜托你赶紧回来救人吧,否则咱大宋朝唯一一个未来人还有那边的历史名人秦香莲就都要香消玉殒了!
金虔这里边想边偷眼往外看,包大人那里也没闲着。
就见公孙先生身手敏捷,几步跨上前,高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开封府?来人哪,保护大人!」
此言一出,门外一阵噪杂,十来号官差衙役提着钢刀就冲了进来,将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包大人脸色一沉,黑上加黑,低声喝道:「给我拿下!」
众位衙役一听,立刻尽数举刀,拉开架势,呼拉一下冲了上去。
金虔不过看了几眼,就知大事不妙。
开封府衙役虽然人数众多,奈何那四个刺客身手不凡,不过十几个回合,衙役就几乎全都败下阵来,只剩几个还能勉强抗敌。
金虔双手扣住宁儿、馨儿,身子缓缓向后退缩,想要趁机偷渡出门,逃出升天。可刚退了几步,就听头顶「咔嚓」一声巨响,金虔和两个孩童藏身的圆桌被瞬间劈开两半,三人身形立显。
金虔心头一跳,不由抬头观看,这一看,更是大惊失色。
只见衙役众人,伤的伤,昏的昏,还有几个浑身浴血,估计情况不妙,房屋中央,只剩自己、宁儿、馨儿,还有公孙先生和包大人几人仍还站立。那四名黑衣人,正站在面前。
公孙先生直直站在包大人身前,毫无惧色;包大人一脸正气,威严不侵。
「有本府在,岂容容你等放肆!」包大人厉声怒喝道。
金虔此时是心中佩服万分:看看人家老包,果然是经历过「三天一小刺,五天一大刺」的风云人物,这胆量和气魄和咱这种小人物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正是:老包一出,谁与争锋!
其中一个黑衣人闷声道:「包黑子,你别多管闲事,咱哥几个只是想找那秦香莲和这个叫花子的晦气,不关你的事!」
包大人一听,竖眉高喝:「荒唐!此处乃是开封府衙,尔等竟敢口出狂言,简直是狂妄至极!」
另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别跟这个包黑子废话,赶紧做了这几个,咱也好回去交差。」
「有本府在,绝不容你们上前半步!」包大人气势丝毫不减,继续喝道。
其他三人一听,立刻杀机横起,就见其中两人噌噌几步,跳到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面前,将两人圈住,金虔只觉眼前一花,两把钢刀就架在了包大人黑黝黝和公孙先生白晰晰的脖子上。
另外一人,正步向床上的秦香莲,还剩一人,正向金虔和一对孩童走来。
冷森森的刀刃,刺鼻的血腥味,金虔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钢刀,此时只觉得双眼有翻白的趋势。一对小鬼,早已面无人色,颤颤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