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半句,金虔突觉头皮无故一阵发麻,发丝「嗖」得一下尽数倒立,后半截话语便卡在了嗓子眼。
「想不到几日不见,金校尉精打细算的本事见长啊!」
一个清朗中透着渗人寒意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堪比360度环绕立体声效果。
霎时间,从头发丝到睫毛根、从舌头尖到脚趾头、从心脏跳动到肾上腺素分泌,金虔整个人从内到外当场石化。
一个仆役满面喜色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开封汴梁的展爷来了,小的已经按大爷吩咐把展爷迎来了……」
只见一名蓝衫青年随在仆役身后缓缓步入院门,手持一把上古宝剑,嫩黄剑穗随风轻动,身直若松,朗眉星眸,只是面容微带风尘,黑眸隐透冷意。
「展昭!」白玉堂顿时桃花眼泛红,手腕一转,宝剑破鞘而出,寒光烁目,雪影一动,就要朝展昭凌厉攻去。
「展大人啊啊啊啊!!」
突然,一声凄厉喊声呼啸而至,竟硬生生将白玉堂身形定在原处。
只见一个消瘦身形似鬼影一般飈至展昭身前,身形之快,轻功之绝,竟令现场几位江湖成名人士瞠目结舌。
「展大人啊,您可算来了!这几日属下等展大人等得是茶不思、饭不想,肝肠寸断、心力交瘁,那叫一个苦啊啊!」金虔噗通一声扑倒在展昭面前,哭天喊地飙泪道。
韩彰目瞪口呆,徐庆口呆目瞪,蒋平脸皮抽搐,白玉堂抽搐脸皮,四人皆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再看那展昭,却是面色不改,神色不动,撩袍蹲下身形,一双黑烁眸子定定打量金虔周身一番,眸中寒气才消散了几分,启唇道:「依展某所见,金校尉在陷空岛这几日过的尚好。」
「冤枉啊啊!!」金虔立马捶胸立誓呼道,「属下为保护尚方宝剑而随那白玉堂来到这陷空岛,无一日不在为尚方宝剑安危而担忧,常常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生怕有所闪失,属下之忠心,还请展大人明监啊啊!!」
「五弟……」直立在一旁的蒋平总算是缓过神来,瞅了一眼白玉堂道,「四哥误会五弟了,这开封府的校尉的确是非常之人,也难怪五弟拿他没辙……」
「乖乖,今个儿俺可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徐庆挠着头喃喃道。
白玉堂桃花眼冒火,俊颜铁青,手中宝剑微微打颤:「这个臭小子,前几日仗着大嫂撑腰,在陷空岛作威作福,怎么一见那只臭猫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呸呸呸,应该说……就好像青蛙见了蛇……那只臭猫有什么可怕的?根本比不上白爷爷一半!」
韩彰默默走到白玉堂身侧,拍了拍白玉堂肩膀,又转头闷笑,立即换来白玉堂一记白眼。
而在院门之前,金虔仍在滔滔不绝:
「属下自上岛之日就已立誓,誓与尚方宝剑共存亡,所以属下……」
「金校尉!」展昭打断金虔话语,星眸直直盯着金虔细眼,一字一顿道:「可是展某刚刚明明听到——金校尉为了五十两白银就打算弃尚方宝剑於不顾。」
「……嘎!」金虔顿时语结,可细眼一转,又继续哭道,「展大人,属下也是迫於无奈啊!这陷空岛五鼠心狠手辣,对属下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属下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属下还想留下这条小命为包大人效命,所以才出此下策,打算先稳住五鼠待展大人来到陷空岛之后再从长计议,属下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监,唯天可表。」
展昭听言顿时脸色一沉,双眸闪寒,煞气罩身,猛然起身冷冷瞪向陷空岛四鼠。
星眸中寒气凛凛,竟令对面四鼠同时心头一颤。
金虔瞥眼一见展昭面色,顿时一愣,心中暗道:
咦?!这猫儿炸毛了?!奇怪,平时咱信口夸大说辞惯了,开封府上下早就习以为常,这猫儿也从未没信过半分,怎么偏就今日较起真儿了?!
可转念一想,金虔又是一惊:
坏了,看这猫儿一副风尘仆仆模样,定是牵挂尚方宝剑安危,一路上吃不饱、睡不好,导致神经衰弱,精神紧张,如今被咱那乱七八糟的话一激,定是火上添油。啧啧,这万一一言不和打了起来,这边鼠多势众,猫儿岂不是要吃亏?那咱岂不是也要被连累?!
想到这,金虔赶忙转换战略,起身端正表情,恭敬抱拳措辞道:「展大人,属下刚才一时口快失言,陷空岛上下对属下还行……就是,那个……并无不敬之处!」
展昭剑眉紧蹙,回眸定定盯着金虔半晌才道:「他们当真不曾为难与你?!」
「当真!」金虔被盯得心慌,赶忙垂头道。
展昭周身杀气才这才缓下几分。
就听那边蒋平长吁一口气道,「南侠稍安勿躁,陷空岛上下皆奉金校尉为上宾,绝未动过金校尉分毫。」
白玉堂也咬牙切齿恨恨道,「你们这位金校尉在岛上吃得好、睡得香,还给全岛人都下了怪毒,搞得陷空岛上下鸡飞狗跳、苦不堪言,若说心狠手辣,应该是这位金校尉吧!」
「下毒?!」展昭听言剑眉又是一紧,沉声道:「金校尉,他们所说可是实情?」
金虔只觉头顶冷汗直流,可语气却是理直气壮:「属下只是想用解药换取尚方宝剑,并无恶意,何况那毒药对人身体并无大害……」
「并无恶意?!」白玉堂呼喝一声,一个闪身飞到展昭面前,指着金虔鼻子怒气冲冲道,「陷空岛上下每天臭屁熏天,这还叫并无恶意?!」
「臭屁熏天?」展昭疑惑。
「就是……毒发之人同时放屁,又响又臭……」金虔垂下脸,顶着满头冷汗道。
啧啧,面对猫儿这张俊脸说如此不雅言语还真是需要勇气。
「臭猫,你还有何话说?!」白玉堂剑眉一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呼喝道。
展昭脸皮隐隐抽了两下,抱拳道:「展某管教下属无方,还请见谅。」
「哎?」白玉堂没料到展昭竟当下赔罪,不由一愣。
蒋平等人也同是一愣。
就听展昭继续道:「金校尉,解药!」
「可是尚方宝剑……」金虔忙给展昭使眼色。
「金校尉!」展昭脸色一沉。
「属下遵命!」金虔不敢多言,立即从怀中掏出腰包取出一个布袋,塞到白玉堂手中,道,「将其中药粉溶於水中喝下便可。」
「哎?!」白玉堂直愣愣接过药袋,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
「南侠不亏是南侠!」蒋平呵呵一笑,摇扇来到展昭身前,抱拳施礼道,「蒋某佩服。」
「哈哈哈,展昭,你这个朋友俺交定了!」徐庆乐呵呵道。
「难得、难得!比小心眼的某人可强多了!」韩彰边说边瞅着白玉堂意有所指道。
白玉堂一张俊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展昭上前一步,对着白玉堂抱拳道:「白兄,尚方宝剑乃御赐之物,关系重大,还烦请白兄将其还於展某,让展某将其带回开封府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