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站在金虔身后的展昭,虽还是肃着一张俊脸,可那双黑烁眸子深处,却是波光粼粼,好似漾起了两潭春水一般,悠悠荡荡,看得众人心跳不稳,呼吸不畅。
金虔背对展昭,自是毫无所觉,依然气势盎然道:「给展大人说媒,何时轮得到你们?!竟想从开封府赚大媒红包,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到这,一个转身,朝着展昭一抱拳,「展大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展大人您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千金,只要跟属下说一声,属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定会帮您说成亲事,至於这大媒的红包……」金虔眨了眨眼,「展大人您放心,属下收得绝对比这些媒婆低……」
越说声音愈低,越说底气愈弱,金虔发觉每当自己多说一个字,展昭浑身散发的冷气就多增一分。
而屋内其他众人,除了四大校尉勉强贴墙站立外,其余的几名媒婆早就一溜烟跑了个干净。
「展、展大人?」金虔费劲全身力气才能勉强弓腰站立。
「展某何时说要成亲?」展昭眯眼。
「这、这个……难道不是?」
「就算展某要成亲,也不劳金校尉费心。」
「是、是……属下多虑了……」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属下在!」
「把那些媒婆打发回去,展某稍后自会告知大人和公孙先生!」
「属下遵命!」四大校尉立即像得了特赦一般夺门而去,留金虔一人立在屋中瑟瑟发抖。
静了半晌,展昭突然出声:
「仙公子、圣公子是什么人?」
「诶?」金虔一愣。
「为何送情诗给你?」展昭肃颜。
「啊?」金虔抬头。
「可是采花大盗?」展昭蹙眉。
「哈?」金虔目瞪口呆。
「金校尉……」展昭说了半句,沉眉顿了顿,眸子闪了闪,「虽说你是男子之身,但展某翻阅了近几年的案宗,如今的采花大盗……金校尉……你……可还好?」
「咦?咦?!咦?!!」金虔脸皮开始随着眼皮一同抖动,直抖得展昭脸色变得漆黑无比,才反应过来,赶忙澄清道:
「展、展大人,你误会了,那仙公子、圣公子乃是、乃是属下的远亲,那几句情诗乃是、乃是他们遇到困难的暗号,告知属下他们遇到了麻烦,事出紧急,属下未能向展大人禀明,实在是属下失职。」
展昭一皱眉:「果真如此?」
金虔急忙点头:「确实如此。」
展昭脸色渐缓,点了点头道:「无事便好。」
金虔也松了口气,暗道:都怪这两个老家伙,起这么怪的名字,惹人误会。
「不知金校尉的两位亲戚遇到了什么麻烦?」展昭突然问道。
「啊……就是欠账不还什么的……」金虔脸皮隐隐一抽回道。
展昭瞅了金虔一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
数日后,开封府书房内。
「万岁又下旨不让展护卫相亲了?」公孙先生微愕。
包大人扶额头,有气无力点了点头。
「为何?」
包大人叹气道:「前几日因展护卫相亲一事,导致京城内治安大乱,更有数名王公大臣为了抢展护卫这个女婿在朝堂上一言不和、大打出手,致使朝堂一片混乱……」
公孙先生愣然。
「龙颜大怒,立即下旨道: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的终身大事——还是拖一拖吧。」
公孙先生松了一口气道:「也好、也好。金校尉平安归来,展护卫也不用吟诗了……」
「先生在说什么?」
「呵呵……」
*
又数日后,开封府夫子院内。
「公孙先生你说什么?」金虔瞪着眼睛惊道。
公孙先生慢悠悠道:「在下是说,金校尉的俸禄展护卫已经领走了。」
「展大人?!」金虔只觉眼白有往上翻的趋势,「为、为何?」
「展护卫说——」公孙先生一挺腰板,学着展昭表情口气肃然道:「若是以后金校尉的远方亲戚再来借钱,尽可让他们来找展某。」
「嗯哈?」金虔半边脸僵硬。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拍了拍金虔肩膀道:「展护卫定是怕金校尉年幼被人骗了俸禄,所以才替金校尉领管俸银。有展护卫帮衬,金校尉以后尽可放宽心。」
金虔直直瞪着公孙先生,呼吸停滞,许久,才倒出一口气,僵硬道:「公孙先生所言甚是、甚是……」
「金校尉明白就好。」
金虔点点头,精神恍惚地朝门外走去。
就听公孙先生在身后道:「金校尉,以后告假还是告知展护卫一声较好。」
金虔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无精打采走出了大门。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喃喃道:「如今连俸禄都领不到,恐怕想告假出门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