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你在胡闹什么?!」展昭死死握住金虔窍细手臂,怒喝道,「那药引岂是什么人的血都可做的?你凑什么热闹?!」又扭头朝公孙先生提声道,「公孙先生,金虔刚刚所言药引及解毒之事,皆是榆林村听二位前辈所言,展某与白兄也知晓其中道理,但这药引之血仅有医仙毒圣二位前辈的关门弟子之血方可,何况是否是解药缺了药引尚未可知,你莫要……」
「展护卫,稍安勿躁!」公孙先生对展昭此时暴躁模样有些诧异,解释道,「我等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
「猫儿……」白玉堂拍了拍展昭肩膀,「你当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盗匪还是喝人鲜血的鬼怪,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抓人放血,正是因知晓药引一事,所以才非小金子的血不可。」
展昭黑澈眸子中闪过一丝惊疑。
「小金子,你自己说。」白玉堂叹气。
「展大人,那个……医仙毒圣二位前辈的关门弟子其实、其实就是咱……」金虔诺诺道。
展昭星眸骤然睁大,猛得低头,直愣愣望着金虔。
金虔条件反射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那个,展大人,咱绝不是存心要瞒着您的,纯粹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
展昭好似半个字也没听见,仍是抓着金虔的胳膊,黑若深潭的眸子瞪着金虔,瞪得金虔几乎浑身僵硬。
「展护卫,你莫要怪金校尉隐瞒,医仙毒圣江湖地位超然,金校尉不便透漏师门也是无奈之举。」公孙先生上前打圆场。
「猫儿,看在如此贪生怕死的小金子都肯挺身而出的份儿上,你就不必如此斤斤计较了吧。」白玉堂帮腔道。
展昭身形一震,目光在公孙先生和白玉堂脸色划过,只见二人皆是一脸酌定,黑眸又移向金虔,但见金虔虽然是如平日一般畏首畏尾模样,却毫无心虚说谎时细眼四处乱瞄的症状。
……竟……是真的么……
展昭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惊喜之色,反倒渐渐沉凝,好似被定了穴道一般,僵立许久,喉结滚动两下,薄唇动了动,却是半字也没说出,仅是握着金虔手臂的手指缓缓放松,改握为执,好似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请白兄取碗,公孙先生备好绷带。」
二人一愣,立即依展昭所言备好。
展昭一手抬起金虔手臂,另一手食指中指合并凝气为刃,顺势而下,但见白光一闪,瞬间,金虔手臂皮肉割开,血流蜿蜒滴下,不多时便盛满一碗,展昭手指如飞在金虔上臂点穴止血,抽出公孙先生手中绷带,将金虔手臂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绑了结实,才小心翼翼放下金虔手臂。
金虔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展昭这一系列动作,或是因为白玉堂诧异及公孙先生若有所思的目光,总之,此时觉得有些眩晕,脚下不由自主晃了两下。
刚刚放开的手又急忙扶住了金虔,冰凉掌心让金虔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忙对面带忧色的三人道:「快、将太后扶起来,将药引服下,白五爷和展大人哪个都行,依榆林村一般运功助太后打通经脉,催动药劲。」
公孙先生依言扶起太后,展昭正欲上前,却被白玉堂拉住:「展昭,你这几日皆是在大牢中,恐是染有阴寒之气,还是白某来吧。」
展昭一怔,慢慢点了点头。
白玉堂翻身上床,盘膝而坐,双掌抵住太后后背,公孙先生欲将药引喂入太后口中,无奈太后口齿严合,半滴也送不进去。
金虔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棉布条状包袱,解带顺势一展,霎时间,璀璨流光满室,原来那包袱展开乃是一条长逾三尺的布袋,其上密密麻麻插满精光闪闪的银针。
金虔抽出三根,分别插在太后脖颈耳后三处穴位,太后一直紧闭的口齿终於有松动之象,公孙先生立即抓住时机,将药引送服,又将空碗放入袖袋中藏好。
药引服下,白玉堂准备妥当,万事俱备,众人只等金虔发号施令。
可看那金虔,站在太后床边,又是咽唾沫,又是划十字架,最后还是不放心,又合掌拜了一转圈,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了一大串神佛菩萨名号,这才安心,深吸一口气,颇有气势道:「运功!」
白玉堂立即双目紧闭,运功推药。
但见金虔此时与刚刚是判若两人,细眼中精光大盛,双手拂过针袋,指间瞬间多出数根银针,衣袖飞旋,双手如花间彩蝶翩舞,轻灵缭乱,一套七十二穴回魂针灵技施展出来,就如精妙剑法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公孙先生立在一旁,紧紧盯着金虔身形手法,连连点头,凤眼放光。
展昭望着金虔愈来愈苍白的脸色、额角越来越密集汗珠,一只脚迈到了半空,又生生压回原地,一双铁拳愈攥愈紧。
少顷,但见白玉堂汗流满面,头顶白烟升腾,太后脸色由红润渐渐变得苍白,又由苍白变为红润。
一直神经紧绷的金虔此时才暗暗松了口气,双手拂过太后身上七十二处穴道,收起银针道:「白五爷,可以收功了。」
白玉堂头顶白烟渐渐散去,撤回双掌,缓缓压下丹田,桃花眼一睁,一抹汗珠,又是精神百倍的小白鼠:「如何,太后的毒可解?」
「上天保佑,万事大吉,阿弥陀佛!」金虔抹去头顶汗渍,呼了一口气道。
公孙先生双目灼灼,将金虔上下打量一番,又上前细细为太后诊脉片刻,最后吸着鼻子闻了闻周围,频频点头:「花香已散,脉相平和,甚好、甚好!」
白玉堂跳下床,双眉一挑:「有我白五爷出马,自然马到功成。小金子,太后何时能清醒?」
金虔看了看太后面色:「八成还需一炷香……啧,把刚才太医院送来的药端过来给太后服下,一盏茶功夫一定能醒。」
「那碗按金校尉开出方子熬成的药?」公孙先生一愣,「金校尉不是说那方子於太后病情并无多大助益?」
金虔眯起细眼笑道:「对解毒没什么用,用於补身却是上品。」
话音未落,一碗热腾腾的药就端到了公孙先生手边。
「有劳展护卫。」公孙先生对端药的展昭颔首道。
太后服下补药后,公孙先生便出门唤人去请圣驾。
不多时,天子仁宗、八王爷,范小王爷领着一众太医呼呼啦啦涌了进来。
「如何?」皇上一进门就急声询问公孙先生。
「太后毒已解,不出半刻便可清醒。」公孙先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