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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天地间暗淡下来,西边的天空染着一抹绯色,映得天空带着点浅浅的红色。

明镜他们身处最高的山峰,眼下是一片绵延的山脉,四根佛骨落在他的身前,闪动着浅金色的光芒。

它们被尘封千年之久,如今一扫暗淡,佛光大绽,方圆百里的地方受这佛光普照,佛气滋养,因为秋季而枯萎的花草树木重绽生命,再次抽枝发芽。

而阴晦之物,在这佛光之下,更是原形毕露,无处躲避,瞬间就被佛气搅碎,消散在空中。

灵虚的魂体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叹道:“我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的气息可真是杂乱污浊,简直让人觉得难以呼吸了。”

明镜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连个身体都没有,一道魂体,哪里来的呼吸?”

灵虚:“……”

这么久不见,这个人的嘴巴仍然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佛骨佛气闪动,明镜伸出手去,取出另外两根佛骨来,一共六根佛骨漂浮在空中。佛骨之间气息相连,而后缓缓的,佛骨相连之间,隐隐出现了一具身体,一具和他魂体一模一样的身体。

这身体刚开始只是一个淡淡的虚影,而后变得越来越真实,由毫无生机变得血气充盈,甚至在他胸膛处,也有了起伏,是心跳在扑通扑通的跳。

这具身体,活了!

“千年不见,你这家伙,倒是越来越恐怖了……”灵虚忍不住感叹,就明镜露出来得这一手,便让无数修者惊骇不已了。

这具由佛骨炼出来的身体,体质自然是坚韧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如果是这具身体,自然是能容纳他魂体上的暗伤的。

原本被吞天刀所伤留下的伤痕他的魂体能慢慢的癒合的,可惜当时魂体被锁於地府之中,吞天刀上的戾气随着时间越发侵入他的身体,每分每秒都在损伤他的身体,到了现在戾气深入魂体,解决起来要麻烦一些。

而韩旭那具身体,只是一具简单的肉体凡胎,能坚持这么久,他也是花了些功夫的。

看着眼前这具新铸造的身体,明镜慢慢走过去,直到魂体完全进入身体——紧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这双眼睛慢慢睁开。

“阿弥陀佛!”

明镜轻声念了一句,眉心的红痣看起来越发耀眼了,更衬得他整个人慈眉善目,法相端庄,既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感,却又有一种佛像般的冰冷感。

一朵朵金色莲花在空中盛开,这是佛气所化,庞大的佛气成了实质,便在空中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金色莲花。这种景象,灵虚也只在传说之中见过,能出现这种场景,都是所为的真佛,也就是已经真正的佛。

现在的明镜,比千年前厉害多了!

灵虚忍不住感叹,心里甚至觉得可怕。这个人,在千年前就让众人觉得深不可测,从灵虚对他有所记忆以来,这人便一直站在修界的最顶端,让万人敬仰。而千年后,他更可怕了。

如今的他,不仅仅是站在了修界的顶端,灵虚甚至觉得,他几乎是淩驾於天道之上了。

“起风了……”明镜抬头,温润如玉的面貌,看上去十分的无害。

佛气化为一朵朵莲花绽放,不过眨眼间就散了,化作细碎的金光,随着风吹向了迦南山。

迦南山满目疮痍,灵虚引起的大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地面上一片狼借。雨水浸透衣裳,寒意刺骨得很。

有细碎的金光落在地上,给大地带来了无限的生机,眨眼间,迦南山上受灵虚怨气影响而枯萎的花草树木,抽了枝,发了芽,甚至开了花。

白齐星伸出手去,感受到这细碎的金光落在手上,瞬间让他冰冷的身体多了几分暖意,他忍不住喃喃道:“真温暖……”

转头一看,却见越溪手里托着一朵金色的莲花,莲花落在她手里,不但没有散开,反倒是更加美丽了。

白齐星:“……为什么你手里的是整朵花?”

越溪想了想道:“这大概就是有后台的原因吧。”

白齐星:“??”

“对了,韩旭呢?刚才我就想问了,他人去哪了?”

“你找我吗?”

他话音一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扭头一看,便见韩旭站在他身后,一身干干净净的,不见丝毫的狼狈。

白齐星见他,心里瞬间生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来,他微微皱眉,几乎自言自语的道:“我怎么觉得,你身上好像有哪里变了?”

那种改变很细微,可是却是真实存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韩旭微笑,没有说话。

越溪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莲花递给了他。

“明镜,你的舍利子,怎么会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咦,我瞅瞅,你们两人气息竟然隐隐相连……这……我TM睡了一觉起来,明镜你竟然铁树开花,老牛吃嫩草了??”灵虚表示很震惊,震惊得他的魂体都维持不住龙形了,瞬间又变成了蓬蓬松松的一颗球了。

韩旭:“……”

等听到韩旭叫越溪师父之后,灵虚的魂体不仅绷不住蓬松的一颗球,直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你们和尚会玩!

*

夜色黑了,众人已经收拾着回到了韩家,这一次修界算是损失惨重了,折损了不少天师在里边。但是,不仅那恶龙魂魄逃出去了,就连大地上的五处封印也被破了,邪气肆虐,这天下马上将会迎来大乱。

李徽透过窗户遥遥看向外边,天边邪气已起,如这浓墨夜色一般,前路简直让人看不见希望一般。

“邪气已生,接下来会出现更多的邪物,吩咐天师盟下的天师,严阵以待,遇到邪物,必诛杀!”他一字一顿的吩咐道,天师盟的天师,在享受一定的特权的同时,也承担着他们该有的责任。

白长衣在屋里转了两圈,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没有办法消减邪气,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蓬莱山还在,撑天树未毁的话……”李徽欲言又止。

闻言,众人皆是沉默。

蓬莱山一直被天师们称为仙山,在蓬莱山上长有一颗接通天地的撑天树,撑天树吸收世间邪气,涤荡一界,可惜在十八年前,撑天树直接被人给毁了,如今世间在也没有撑天树。

白奇石微微睁开眼,道:“如果有撑天树的话,将撑天树种於原本封印佛骨之地,也能让我们缓和几分。”

空色立刻道:“奇石,你是否能占卜到,世间还有撑天树可在?”

“有,生机在北方,在B市,撑天树也在那里。只是天机蒙蔽,我所能探查到的,也只有这点,具体的位置,还是不知。”白奇石摇头。

闻言,其他人非但不觉得失望,反而是双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这世界上,果然是还有撑天树在的?”

白奇石的话没有人怀疑,修界的人皆知道白家大少爷一手占星之术出神入化,可知天地。而他的名字,奇石,奇石,在古代,奇石便是从天而降的陨石,这也是他的名字由来。

而他雪白的头发,以及那一双腿,是他二十年前窥伺天道所付出的代价,而那时候,他仅仅才十六岁岁。就在那一夜之间,他头发一夜变白,双腿也再也站不起来,甚至寿命上也受到了损伤,只能活到三十八岁。

而如今,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只有一年可活了。

“撑天树在B市!让其他天师注意打探,寻找撑天树。”李徽继续吩咐下去,他又想起一事来,问:“韩家……韩夫人那边怎么说?”

众人相视一眼,白长衣叹了口气,道:“韩夫人对此公供认不讳,她承认,是她将破阵的法子交给了季长戈。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阵法上竟然如此天才,只是在韩厉身边待了两年,自学成才,就能将那阵法吃透。要是当时,她遇到的不是韩厉,而是一个阵法大师的话……”

那么,她的命运,将会与现在南辕北辙。可惜,这一切都是如果,而这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如果了。

*

韩家的客厅里,韩家人愤怒的看向坐在首座的女人,这个女人自从出现在韩家之后,一直给人的印象便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可是谁又知道,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害的花朵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将他韩家害成这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你这是毁了天下苍生!”韩辞书瞪大眼睛看着韩夫人,眼里血丝遍布,情绪实在是复杂。

韩夫人双腿交叠,她媚眼如丝的看了韩辞琤一眼,笑得妩媚,道:“天下苍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都过得不开心,我为什么还要去管天下苍生?我要毁的不是天下苍生,而是你们韩家。”

因为佛骨的封印极为重要,没有谁敢冒这个险,因而韩家一直在修界颇有地位。可是如今,韩家所依仗的东西已经消失了,韩家又拿什么来让自己保持原有的地位?

仅仅只是想想,韩夫人就觉得十分有趣。

“你……你这个毒妇,当初你母亲病危,要不是韩厉,你的父母亲人,哪还能活在世上?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有人大骂出口。

韩夫人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她嗤笑道:“我的父母亲人,你们也有脸提,这一切不都是在你们韩家人的设计之中吗?我和你们韩家哪里来的恩,我们之间只有仇,只有恨!”

韩家人被她这种态度气得不行,韩家二伯吩咐道:“来人,将夫人锁到屋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韩夫人笑,她站起身来,姿态仍然雍容端庄,甚至是娇媚,她笑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上楼去……哦,是不是还要锁上束仙链?”

束仙链,韩家人凡是犯了错,皆会被锁上这条铁链,穿过双手和双脚,也算残酷。

细细的锁链从腿骨间穿过,冷汗瞬间就流了出来,韩夫人跪倒在地上,受此痛苦,却是一声不吭,甚至嘴角还带着畅快的笑。

“二伯,够了吧,晚……母亲她只是一介女流,这样未免太过残忍了。”韩辞书别开眼,低声对韩家二伯道。

韩家二伯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辞书啊,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

韩辞书低下头,道:“我知道,只是母亲怎么说也只是个女人。只锁上脚,已经足够了吧。”

“凡是背叛韩家的人,都要受这样的惩罚,辞书,就算她是韩夫人,也没有例外!”

韩辞书跪了下来,他道:“二伯!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求求你了。”

韩二伯皱眉看他,半晌他摇了摇头,道:“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

韩辞书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立刻点了点头。

韩二伯离开,韩辞书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韩夫人被锁在角落里,细细的束仙链穿过她的一双腿,那铁链十分细,可是却十分沉重,将她锁在了墙上。

“母亲。”

韩辞琤走过来,蹲下身子,轻声叫了一句。

韩夫人懒懒的抬起眼睛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韩辞琤,道:“别,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母亲,你父亲老癞蛤蟆吃天鹅肉,我比你还小两岁了,你这一声母亲叫得,也不嫌瘮得慌?”

韩辞书:“……”

他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会跟其他人求情的,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八年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会永远保护我,甚至说要娶我……”说着,她从那些美好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事实告诉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信男人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这还靠谱些。”

韩辞书心里有些难受,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眼里浮出泪光来。以前的向晚,明媚而大方,就像是一朵永远朝着太阳转向的向日葵,让人待在她身边也忍不住被她身上那种积极所打动。可是现在的她,和他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

她更美了,妩媚而慵懒,稍微一笑就能让男人失了魂,却让他心里难过得不能自抑。

“我会救你出来的!”韩辞书近乎保证的说出这句话来。

向晚笑了笑,没说话。

韩辞书见她不欲与自己多说什么,张了张嘴,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他走后,向晚坐在地上,表情怔愣,目光虚虚的落在一个方向,正在出神。

半晌,她笑了一声,动了动身体,脚上的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来。

“结束了啊……”她叹息般的道,脸上带着一抹快意和解脱的笑容。